第8章 波斯绒谜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皇城司的慕容秋荻帮助，不到半日，季随风人就站在礼部宴会厅的雕花木门前。
此时，只见他指尖捻着一缕暗红色的绒屑，与鬼新娘指甲缝中发现的波斯地毯纤维一模一样。
“赤焰绒，波斯国贡品，三月前新入礼部库房。”
他低声自语，将绒屑举到烛光下观察，“染色工艺特殊，用的是茜草根与铁矾混合的西域秘方，中原仿制不出这种光泽。”
身后的慕容秋荻冷哼一声，剑尖抵上他的后心：“你倒是博学。”
季随风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推开宴会厅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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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漆黑一片，唯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季随风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线缓缓铺开，照亮了正中央那张巨大的波斯地毯，赤焰绒，通体暗红，金线织就的繁复花纹在火光下如流动的岩浆。
地毯边缘有一处不起眼的磨损，几根绒头断裂，像是被人用力抓扯过。季随风蹲下身，指尖抚过那处痕迹，突然一顿！
“血迹。”
他沾了一点在指尖，凑到鼻尖轻嗅：“不超过五日，与鬼新娘死亡时间吻合。”
慕容秋荻的剑尖终于离开他的后背，转而指向地毯中央：“机关在下面。”
季随风挑眉：“你怎么知道？”
“地毯四角钉死，唯有中央微微隆起。“她冷声道，“蠢货都看得出来。”
季随风不置可否，从袖中取出磁石罗盘。指针剧烈颤动，指向地毯正中央的花纹，那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心处嵌着一颗拇指大的铜钉。
“九宫锁。”他轻叩铜钉，地面传来空洞的回响，“需要密码。”
慕容秋荻突然挥剑！
“锵！”
秋水剑斩过铜钉，火花四溅。整张地毯猛地一震，随即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咔”声。季随风还未来得及反应，脚下的地板突然塌陷！
“小心！”
他本能地抓住慕容秋荻的手腕，两人一同坠入黑暗。落地瞬间，季随风就势一滚，卸去冲力，却仍被慕容秋荻反手一剑抵住咽喉。
“松手。”她寒声道。
季随风这才意识到自己仍抓着她的手腕，触感冰凉如玉，腕骨纤细却有力。他立刻松开，指尖却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温度，她的脉搏跳得极快。
“抱歉。”他低声道，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地下密室呈八角形，四壁嵌满鎏金烛台，火光映照下，地面竟是一整块青铜铸造的八卦盘，中央阴阳鱼处刻着西域文字：
“幽冥渡，幻毒生。”
而在八卦盘边缘，蹲伏着三尊青铜兽像——狻猊、睚眦、饕餮，兽眼镶嵌着血红色的宝石，在暗处泛着妖异的光。
“机关兽。”慕容秋荻的剑微微压低，“别碰它们。”
季随风却已注意到狻猊兽爪下压着一卷羊皮纸，隐约可见“红绸“二字。他刚迈出一步，地面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轰！”
睚眦兽像猛地暴起，青铜利爪直掏季随风心口！
慕容秋荻的剑比兽爪更快。
“铮——”
秋水剑划过一道寒芒，睚眦的头颅应声而落，兽身却仍向前扑来。季随风侧身闪避，袖中银针激射而出，精准钉入兽颈断口的机关枢纽。睚眦兽身一僵，轰然倒地。
“九连环锁在狻猊嘴里。”慕容秋荻突然道，“你能解？”
季随风看向狻猊兽像，兽口大张，齿间咬着一枚精钢铸造的九连环锁，锁芯形如莲花，共有九层环扣相互嵌套。
“《天工开物》记载过这种锁。”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需以'七星点月'手法，同时按压七处机簧。”
慕容秋荻守在饕餮兽像前，冷声道：“快些。”
季随风屏息凝神，银针探入锁芯。第一针点中“天枢”，第二针压住“摇光”，第三针……
“咔。”
第五针落下时，饕餮兽像突然睁眼！
慕容秋荻的剑已先一步斩出，却见饕餮兽口大张，喷出一股暗绿色的烟雾——毒瘴！
季随风手中银针不停，第六针、第七针接连落下，同时喝道：“闭气！”
“锵！”
九连环锁应声而开，狻猊兽口缓缓张开，吐出一把青铜钥匙。与此同时，整座八卦盘开始旋转，阴阳鱼处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阶梯。
慕容秋荻一把抓起钥匙，却在触碰的瞬间闷哼一声——钥匙表面淬了毒，她的指尖立刻泛出青黑色！
季随风眼疾手快，银针扎入她手腕穴位阻住毒素蔓延，随即俯身吮出毒血。慕容秋荻浑身一僵，却未抽手。
“西域'鬼见愁'，见血封喉。”他吐出一口黑血，从怀中取出解毒丹捏碎敷上，“你运气好，我前日刚配了解药。”
慕容秋荻沉默片刻，突然道：“为什么救我？”
季随风将钥匙浸入药粉中祛毒，头也不抬：“你死了，谁帮我斩机关兽？”
她的剑尖倏地抵上他咽喉。
季随风这才抬头，正对上她的眼睛——在暗室火光映照下，那双眸子竟泛着淡淡的金色，与他腕间朱砂痣的色泽如出一辙。
两人同时一怔。
“你的眼睛……”
慕容秋荻猛地收剑转身：“下密室。”
..................
阶梯尽头是一间冰窖，寒气扑面而来。四壁堆满冰鉴，中央石台上放着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一具女尸——凤冠霞帔，正是失踪的“鬼新娘”！
而在水晶棺旁，立着一尊等人高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人影，而是一幅西域地图，图上标注着数十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刻着“幽冥渡”三字。
季随风走近青铜镜，突然发现镜框边缘刻着一行小字：
“幻毒所至，皆为王土。”
落款是一个熟悉的符号——外圆内五芒，与柳依依金针上的“幽冥印”一模一样。
慕容秋荻的剑尖突然指向镜面某处：“这里。”
季随风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地图西北角的一个红点旁，赫然标注着“白鹿书院”四字！
“书院？”他眉头紧锁，“幻毒怎会与书院有关？”
慕容秋荻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那半块残破的礼部公文，与镜面地图并排对照——公文上的火漆印仙鹤纹路，竟与地图角落的徽记完全吻合！
“礼部、书院、幽冥教……”季随风喃喃道，“周显仁到底想干什么？”
冰窖突然剧烈震动！
顶部的冰锥纷纷坠落，水晶棺盖“咔”地裂开一道缝隙。季随风猛地扑向慕容秋荻：“当心！”
一根冰锥擦着他的肩膀钉入地面，而棺中的“鬼新娘”尸体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瞳孔，是纯粹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