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见故人
秦溱两手叉腰，目露凶光，瞪着搬赏赐的宫人，一口银牙咬的紧紧。
“不过是个贱婢，生了个无用的贱骨头，这样好的东西，她配不上！”
内务府的人得了皇帝的命令，特来送些赏赐物件，刚要进门，却又碰上了这尊大佛，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奴婢们也是照吩咐办事……”
“那又如何！现下我在这儿，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脸收！”
“既是陛下的意思，公主又何苦为难下人？”
顾宛清亮的声音，打断了秦溱的叫嚷。
此刻她已是得皇帝册封的女官，她眼底的锋芒，再也无法被掩盖。
望着那双眼，秦溱竟感受到些许威压，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只一瞬，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呵，你还敢出来呀，本公主还以为，你要做缩头乌龟呢！现在看来，你这脸皮倒是挺厚的呵……”
她眼中盛满了讥讽与不屑，随手拿起一只白玉花簪，冷声道：“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生温呢。”
羊脂白玉被她捧在掌心把玩，可下一秒，她却作势要砸。
“这样好的东西，就是砸了，也不叫你玷污！”
“公主殿下！”
内务府的宫人见状，急得惊呼出声。
他们那些微薄的俸禄可赔偿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啊！
“公主若是不怕陛下怪罪，就尽管砸吧！”
顾宛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喝止了秦溱的动作，她柳眉一条，轻哼一声，反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奴婢自然不敢威胁公主，只是公主刚解除禁足，便来此处摔摔打打，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不好听吧？”
顾宛面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她越是淡然，越是令秦溱不忿。
“你少来吓唬我！我可是皇兄最疼爱的妹妹！”
她梗着脖子反驳回去，这副表情落在顾宛眼里，却带了几分底气不足。
于是，她不疾不徐地开口：“公主以为，您能重要过皇权么？”
“如今奴婢是一枚牵制摄政王世子的筹码，倘若您闹得大了，您觉得，摄政王世子会如何？”
她看着秦溱喉头微动，继续步步紧逼。
“陛下与您自幼长在一处，您的性格如何，他最是清楚，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放您出来了，您觉得，这是为何呢？”
答案很简单，他是为了试探，试探自己这个妹妹有没有学乖。
他既然可以禁足秦溱一次，那么就可以禁足她第二次，甚至……不止是禁足。
顾宛此言一出，秦溱背后骤然冒出一片冷汗。
她攥紧了拳头，看向顾宛的眼神染上几分怨毒，咬牙切齿地开口：“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你，你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早晚要你好看！”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顾宛不语，竹青清了清嗓子，指挥起了内务府的下人：“快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吧！”
内务府来的人得了令，当即如蒙大赦般，将流水的赏赐搬进房内。
竹青扬起脑袋，稚嫩的脸蛋上挂满了得意：“咱们姑娘如此得陛下重视，我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看着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顾宛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其实方才与秦溱所说的那番话，全是吓唬她的。
顾宛又不是秦煌然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精准猜测到他的心意呢？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她总觉得，像秦煌然那样的人，绝不可能放任她在这里安然度日。
因此，即便竹青在她身旁尽心尽力地侍奉，她仍无法全然放下警惕。
眼下竹青的忠诚，源自于对皇权的畏惧，而非对她顾宛的忠心，她要的，是一个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手下。
“姑娘，东西都在这儿了，您过过眼？”
内务府派来的太监带着谄媚的嗓音将顾宛的思绪拉回，她收回目光，看向那张堆满了奉承的面孔，微笑着颔首：“不必了，公公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劳烦您了。”
她命竹青送了太监出去，指尖抚摸过放置在桌面上的一套纯金头面，眼神从站在她面前的两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脸上扫过，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们年纪尚小，先跟着竹青学习，平日里做些外头洒扫的活计便好，不必近身伺候。”
秦煌然送来的人，她还真不敢随便用。
竹青得了命令，领着两个小丫头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身女官的衣裳进了门。
“姑娘，这衣裳很衬您呢！”
顾宛瞥了一眼那身衣衫，倒的确是她平素喜爱的颜色，顾煌然此举，不可谓不用心。
倘若换作平时，她或许是不大愿意接受顾煌然献的殷勤的，只是今日，她必须接受。
“咱们在这儿闷了这么久，合该出去散散心，竹青，替我换上这身衣服吧。”
散步事小，主要还是叫旁人看看，她如今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旁人可以肆意欺辱的了。
此间微风正好，轻柔地吹拂过顾宛的秀发，她眼珠子一转，对着竹青附耳，不多时，便见她取了只鹰隼样式的纸鸢回来。
她故意叫竹青不必跟随，独自一人放起了纸鸢。
碧蓝天际，鹰隼展翅翱翔，好不自在，可她，又要何时才能得到自由呢？
思绪被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响动拉回，顾宛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拔高嗓音呵道：“谁人鬼鬼祟祟躲藏？还不快出来！”
“再不出来，小心你的脑袋！”
“小，小姐饶命，是奴婢呀……”
听着顾宛带了几分愠怒的声音，草丛后才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她忙上前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草木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叫顾宛不由得心生怜悯。
顾宛一眼认出了那张面孔，柳眉微蹙，眼底平添几分惊讶。
“杏儿？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送你出城了么？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小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自然不该抛下小姐，独自逃跑，奴婢今日，是好不容易混进来，给您传递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