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想学外语
“老师，您叫我？”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冯卫军在办公桌前一脸严肃地抬头，凌厉的眼神透过方正的黑框眼镜看着周易：
“我为什么叫你来，你自己有什么头绪吗？”
这种上来也不跟你说明缘由，直接摆出一副“老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自己不主动坦白就乃一组特”的架势……
就是老冯最爱用的诈字决。
稍微懦一点的同学看见这架势，基本就被诈的主动滑跪交代犯罪经过了……
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发现交代的是另外一件事。
还有意外收获。
成功罪状喜加一。
当然，由于这招用的太多，高一时候骗骗新生还行，对付现在都是半步高三的老油条……
斗技该换换了哈。
都破不了防了。
就像现在周易这小子直接小手一摊：
“我不道啊。”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老冯还在诈。
“真不知道。”周易摇摇头。
“那我怎么听说现在全校都在传一班的那个大明星余梁浅和我们十四班的一个男生关系挺亲密的，有这回事吗？”面对周易的装傻，老冯索性直接摊牌了。
严厉的语调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沉重了许多。
以前因为早恋出现过很严重的事故，闹出过人命，大的小的都有的那种，所以城南一中对男女关系管的特别严。
严到什么程度呢？
曾经有男生给别的班女生带个早饭被教导主任看见了直接全校通报批评。
男女之间稍微有点亲密的举动要是被发现了最轻也得被叫家长写检讨。
如果真的早恋被抓了，可以直接劝退。
周易现在这情况，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因为他和余梁浅是清白的，所以不用担心劝退的问题。
但现在传出来的这些流言蜚语造成的影响不好，身为当事人的责任是逃不掉的，最起码几千字检讨估计是免不了。
至于会不会叫家长，那倒没什么……
以他这十七年当儿子的经验观察，让周妈知道这事，大概率是……
老冯：“你家周易早恋了。”
周妈：“我打断这小子的腿。”
老冯：“对象是余梁浅。”
周妈：“还有这种好事？”
“说吧，你和人家余梁浅怎么回事？”
“也没怎么回事。”周易硬着头皮道。
“还不承认？”冯卫军捏着圆珠笔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盯着周易，压迫感十足。
“我不就和人家中午在食堂吃了个饭吗？”周易表情无辜，“学校也没规定不能和女同学一起吃饭啊。”
“那她怎么光和你吃，不和别的男生吃呢？”老冯训斥道。
“……”
什么经典的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要不我给你一巴掌看你还发不发癫。
当然，也就只能心里口嗨一下。
现实就是——我打老师，真的假的？
会赢吗？
包退学的。
哪怕很想反驳，但在扣响枪声的扳机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想着去辩论。
辩论辩赢的结果一定不是对方放下手枪和解，而是枪响了。
所以，答辩答辩，只答不辩，问就道歉。
这才是生存的真理。
“那我以后不和人家一起吃饭了。”周易低头，摆出诚恳的态度。
“这是吃饭的问题吗？”
“那我道歉。”
“你这是道歉的语气？”冯卫军似乎还不满意。
那难道还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跪下来抱着你的大腿求你原谅，然后第二天羞愤地吊死在教室门口吗？
窝囊组扣一分。
“你要不要去了解了解现在学校里到处传你和余梁浅的事情都成什么样子了？知不知道对我们班的影响有多不好？”
影响你评优秀教师了？
“我错了。”
周易九十度鞠躬，私密马赛。
见周易态度诚恳，认错积极，冯卫军态度也好了很多：“知道错就好，既然这样就先写个保证书，检讨什么的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这算是很轻的处罚了，虽然周易自认为也没做什么错，但世上的规矩往往就是这么不合常理，更操蛋的是你还不得不妥协。
拿起纸笔，写了保证书三个字，在写内容的时候，周易停顿了一下：
“我要写保证什么？”
“保证以后在校期间都不骚扰人家余梁浅，如果违反约定愿意接受一切处分。”
“怎么就是我骚扰她了？”
“还犟嘴！人家清北的苗子，还能是她骚扰你不成？”
“……”
我特么……
绝望了，对这唯成绩论的社会。
“那我要是有事找余梁浅也不行？”周易问道。
“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找人家漂亮女生除了馋人家的身子，还能有什么事？”老冯作为过来人，轻蔑地哼了一声。
虽然男生更爱和男生玩的确是事实，很难反驳，但……
“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不然你想找人家干什么？”
周易想了想：“学习。”
“？”
如此小众的词语从周易嘴里冒出来，吓得老冯圆珠笔都掉地上了。
“不是，学什么习？”
“我想学外语。”
啪嗒！
这回是隔壁桌圆珠笔掉落的声音。
英语老师Miss徐也一脸“我刚才听见了什么”的表情，惊恐地看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
上次堂测七十分，你告诉我你要学外语？
你学的是正经外语吗？
搁山水庄园里学的吧。
周易一句学外语把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给干沉默了。
他们实在是没料到这么政治正确，积极向上的话语是从一个班级倒数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次次六七十的外语成绩，你好意思说你要找人家学英语？”老冯瞪大了眼睛。
“对啊，要是我成绩好那还找人家干嘛？”周易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
嘿，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特么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学外语好啊，外语得学，就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你学外语不就近找咱们班里英语好的同学，你费劲吧啦的找人家余梁浅干嘛？”老冯提出质疑。
“那能一样吗？”
周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人家是清北班……当然，我没有看不起我们十四班的意思，但毕竟人家清北班……”
好了好了，不用一直强调的！
张口闭口都是十四班忠诚，话里话外不离清北班优秀。
你的班级荣誉感呢？
尽管冯卫军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
你小子，搞班级歧视怎么比他还严重啊？
“你要真想学外语，之前不找人家？”
“我找了啊，这次请余梁浅吃饭就是为了请她教我英语啊，谁知道莫名其妙被人八卦，变成了这样。”
无懈可击的理由，配上周易那影帝般委屈的表情，让原本本该是万恶之源的这顿食堂午饭都变得高尚了起来。
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冤枉了他似的。
老冯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温，但偏偏憋着口气说不出来。
明明冯卫军有99%的把握确定周易这小子想学外语是纯在瞎几把胡扯，但万一是那1%呢？
这小子要跟你来真的，自己岂不是变成诬陷好人的初生教师，晚节不保，优秀教师也不保了。
最后这个是关键。
而且周易成绩差归差，主要是偏科，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英语如果真能提一提，上个一本还是没有问题的，勉强能算个人……
那不上一本就不是人了吗我请问？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学历歧视，但放在一中接近百分百的一本率情况下，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在冯卫军眼里，周易如果真能把拖后腿的英语短板补上，高三一年时间努努力，其他科目再拉几分，上个不错的211也不是没有希望。
再说余梁浅会跟周易谈恋爱这种事，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不信的。
哪怕这小子有点小帅骚包，但人家清北班的能看上十四班？
肯定就是周易不要脸单方面骚扰人家，人家女孩子面子薄，心善，不好拒绝。
本来这次叫周易来就是要趁机敲打他一下，让他不要白日做梦，好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既然如此，权衡利弊之下，冯卫军犹豫了一会……
要不……就给他一次吧。
别想歪。
是一次机会。
“好！既然你说是为了跟人家学外语，那我也不好拦着你，反正下周就是期末考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外语能考几分，要是连一百分都没有，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冯卫军拍着桌子决定道。
“那这保证书？”周易指了指手里的纸。
冯卫军一把拿了过来塞进抽屉里：“我都说了，你要是考不好我再来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