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逝去
第二天,早晨,哈比亚再一次在天未亮时,就醒了过来,这让他十分痛苦,他的身体已经日益消瘦了,失眠再无法治愈,他可能会去见上帝了。
凯若丝死了,哈比亚在吃早餐时,听到乔克情绪有些消极的对他说。
乔克表示他能接受一个星期离开一个熟人,但一天离开一个熟人,那是上帝来索他们的命来了。
哈比亚喝着羊奶安慰道:“只是冬天来了,寒冷的季节总会带走一些生命。”
乔克没好气的说:“冬天!我已经度过了七十九个冬天了,这个冬天可别想带走我。”
似是要给自己带足些勇气,乔克从房间里拿出一条灰色的围巾。
哈比亚在上面闻到了一股尘埃的气息,应是很久没有带过了。
乔克却毫不在意的,将灰尘抖到门外去,系在自己脖子上。
哈比亚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的皱起眉头来,想到‘这可真是一个不讲究的老头子。’
乔克是一个喜爱热闹的人,可早上的街道较为寂寥,于是凑到哈比亚的桌前道。
“若我再年轻四十岁,就离开这座镇子。”
乔克边说边向外望去,口中囔囔的念叨着“可惜,哎,可惜,再也走不出这里了。”
哈比亚无法与这位老人感同身受,他只觉老人的吵闹,于是也不搭腔,寄已希望老人能识趣的走开。
只可惜,老人不仅不随他意,还情到深处时,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烟斗来,不一会随着吧嗒吧嗒的声响,一阵刺鼻的烟雾开始弥漫起来。
昨日那老头终于来串门了,进门时那是呵呵直笑,嘴中还念叨着:“又走了一个,乔老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乔克也是笑骂道:“我要走,也得走在你后面。”
话还没有说完,乔克手中的烟斗,便被老头一把抓过去,然后满脸陶醉的吮吸一口。
也是奇特,待老头张开嘴竟不见一丝烟雾浮出,老头眯起眼睛道:“我要是走了,马上来把你抓下来。”
乔克轻哼一声,带着些许不屑道:“哟哟哟,就这么舍不得我?”
这话倒把老头闹了个红脸,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哟,这位小伙子长得不错啊。”
‘这个老头可真不是一个礼貌的家伙’。哈比亚皱起眉头,并不想与老头谈论自己的相貌,于是拿起面包上楼去了。
老人在哈比亚的身后,同乔克说起了坏话道:“真不是一个礼貌的绅士。”
乔克白了老人一眼,便将烟斗夺了过来,吧嗒两下道。
“一个好的绅士可不会在背后谈论他人。”
老头疑惑的对乔克道:“你是让我跑到他的面前去骂他?”
乔克气笑道:“那他一定会把你的嘴用线给缝上。”
“那可使不得。”老人连忙摇头道:“那可使不得。”
一边说着脚步又向后室走去。
哈比亚将桌子移到窗前,羊奶摆在上面,又将面包泡在羊奶里面,也许这样能让面包软化些许。
坐在椅子前,目光朝窗外看去,那教堂矗立在远方,教堂前方有两颗松柏树,很是高大,但仍没有高过教堂。
教堂是黑色的,石壁上没有绿苔,应是神父常常清理。
哈比亚并不在意这所教堂,他的目光向西边移动,那里是一块块的墓碑,很是寂静,没有一丝杂草出现,更别说粗大的树木了。
也许哈比亚想到,‘这就是死后。’于是又掏出了本子和铅笔,画了起来。
在这一排排的墓碑中,哈比亚巧妙的将自己添加了进去,是将自己的墓碑添加了进去,而且是正中央!
我每天都在迎接离开这个世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如今我如愿了,哈比亚希望他的墓碑上能可上这一行大字。
楼下,乔克和那老头一同穿着黑色的服装,这是一个习俗,每当人死去,小镇上的人们都要穿着黑色前往教堂已进行祷告。
对于死后人们的行为,哈比亚十分感兴趣,于是当他在楼上看见黑衣人走进教堂时,便下楼了。
正巧碰到了乔克与老头,乔克一眼便看出哈比亚心中的想法,眼珠子一转对哈比亚道。
“你穿这一身衣服去参加祷告,不得体,不得体啊。”
哈比亚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红色的绒衣和那条粉色的围巾,确实若是在自己葬礼上,有人穿如此艳丽,自己可不得被气醒过来呀。
乔克匆忙的跑到后室,又拿出一件黑色麻衣,递给了哈比亚。
麻衣应是被什么植物割破了,有缝补的痕迹,哈比亚有些嫌弃。
乔克也看出来了,丝毫不在意,将自己身上那件较新的麻衣脱下,递给了哈比亚。
哈比亚才勉强的接受,穿上。
“五枚银币。”
乔克伸出他那双苍老的手,皮肤已经褶皱,血肉已经塌陷,那本该清晰的掌纹,在岁月的用心雕刻下,消失不见了。
当五块银币落入手中,这双凄惨的手才从哈比亚的眼前消失。
乔克看着哈比亚离去的背影,小心翼翼打开内衣口袋,将五枚银币贴身放好。
“可真见鬼了,都是半只脚踏入坟墓的人了,还这么在意钱财?”老头对此很是鄙视,他觉得自己这个年纪了,钱财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乔克将一枚银币用指甲一弹,反斥道:“这钱可是用来贿赂魔鬼的。”
“魔鬼也稀罕这玩意?”
“那可不是嘛,那什么魔鬼本纪上面不就是这么写的。”
“哦,那我可得去存点。”
哈比亚已经走到了教堂面前,神父手拿经书,一碗圣水摆在经书上方,每当一个人经过时,神父就向那人洒些圣水。
哈比亚总觉得那只不过是镇中的井水,倒是迈入教堂不用收取银钱,哈比亚倒是有些不太理解,毕竟一路走来遇到的教堂,都收取银钱,也包括了自己一开始的圣都。
走进教堂明明是正午,却在刹那间灯影消失了,这也与其他的教堂不同。
此时那位离世的老人,正安祥的躺在正中央,哈比亚看不见他的容貌,因为他被一块白色的布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