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搬葱
“我这是又回来了?”
李心眨了眨眼,刚才的木屋已经变回了熟悉的土坯房,李心就知道自己又回到麦香村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盘坐的姿势——在星露谷睡觉时明明是平躺着的,现在却保持着离开前的姿态。
“那么等于说这两个世界互不干涉,相对静止。”
活动了下肩膀,惊喜地发现原本酸痛的胳膊已经恢复如初。
闭上眼睛,眼睛里的图案也发生了变化,左眼里浮着像素风的小鸡图案,右眼则嵌着一大摞碧绿的大葱。
“大葱”
李心轻声呼唤,突然一根大葱凭空出现在李心的手上,那色泽跟星露谷里挖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儿子你回来了?”
听到门外李胜的声音,正准备将大葱收起来。
就见李胜一个箭步冲到上前,将自己手上大葱夺走。
“乖乖!“李胜将大葱举到阳光下,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水灵的葱!“
透过阳光,葱白呈现出半透明的胶质感,;葱叶绿得发亮,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滴出汁来。
“你从哪里搞的,这好玩意就算是城里都买不到。”
“在、在黄河滩上捡的...“李心结结巴巴地编着谎话,“那边还有不少...“
“砰——”
墙上的麦秆连同黄泥,都被李胜一巴掌打了下来。
本来这一巴掌是打在李心的头上的,估计是经过星露谷中的锻炼,居然神奇的躲了过去。
李胜捂着已经有些泛红的手:“嘶——哎呦,小兔崽子,你还是会躲啊!
这好玩意,你不全薅过来,留在那里便宜别人。你咋想的?”
眼看父亲要再补一巴掌,李心撒腿就跑,身后传来李胜的笑骂声,不停的在院子里回荡。
......
虽说来麦香村已经一天了,李心还真没仔细逛过这个村子。
除了去马大头家那条主路,村里的小道七拐八绕,活像张蜘蛛网。
李心慢悠悠地转悠着,观察着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村庄:土坯房挨挨挤挤,家家户户都用篱笆围出个小院,把本就狭窄的土路挤得只能容两人并肩。
“嘎吱——”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面的房门冲出来。
这牛大胆眼睛通红,手里攥着粮袋的指节发白,手上的青筋暴起,那力道怕是能直接粮袋里的麦粒碾成面粉。
李心当然知道他为啥发火,但哪敢触这个霉头?
就牛大胆那身板,给自己一拳怕是要跪下来求自己别死。
可这路实在太窄,李心只好后背紧贴土墙,给牛大胆让道,让牛大胆赶紧走。
“啪“
牛大胆将粮袋杵到李心面前。
“马大头那麦子有问题,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眼睁睁看马大头坑我,你还有良心吗?”牛大胆那语气,仿佛坑他的不是马大头,而是李心一样。
“你这话可不讲理啊。“李心撇撇嘴,“刚才在马大头粮库前,临走我还提醒你检查麦子?结果倒好,你当时还教训我一顿,你说我还要怎么帮?我能怎么帮?”
本来想兴师问罪的牛大胆,那张黝黑的脸,不知道是逆着光的缘故,还是有些害臊,显得更黑了。
喉结上下滚动,原本瞪圆的牛眼渐渐软了下来。他深深看了李心一眼,闷头走了。
望着牛大胆的背影,又看看面前的房门,李心叹了口气。
要说这牛大胆和杨灯,真真是对苦命鸳鸯——牛三鞭被老驴子坑了一下,牛三鞭喝闷酒,喝高了。一鞭子下去,生生把老驴子的“子孙袋“抽散黄了。打那以后,老驴子膝下就只剩杨灯这么个独苗闺女。
老驴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横竖看不上牛大胆这莽汉。可架不住自家闺女把一颗心都系在这老小子身上。
老驴子拗不过女儿,只得咬着后槽牙应了这门亲事,聘礼只要了三升麦子——在李心看来,简直跟白送闺女没两样。
说起来杨家好歹有几亩薄田,算是个中农人家,吃穿不愁。可牛家呢?
那真是穷得叮当响,屋里除了四面墙,就剩西北风了。
等到老驴子西去后,牛大胆甚至还能吃绝户。
老驴子这般让步,说到底还是疼闺女。
当走到村口时,夕阳已经西沉。
一辆马车“叮叮当当“驶过,车上坐着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男的穿长衫,女的着旗袍,在这土里土气的麦香村格外扎眼。
这可不就是剧里那位高知分子——马仁礼嘛?四九农业大学肄业(说白了就是没毕业),现在外面战火纷飞,不得不灰溜溜滚回麦香村。
旁边那位妙龄女子叫乔月,更是个“人物“——早先在戏园子唱曲儿,被马仁礼重金赎身,还供她上了大学。
马家失势后,直接甩了马仁礼跟牛大胆好上了,等马仁礼当主任了,又来吃回头草,当时给看电视剧的李心都看傻了。
对马仁礼的目光中充满了男人的怜悯,一想到马仁礼日后要被这女人连甩两次——简直就是沸羊羊背龟壳!
李心倒也是读书人,长得也算清秀,在村口那群灰头土脸的庄稼汉中格外显眼。但此刻李心直勾勾的目光,却让马仁礼浑身不自在。
“我脸上有东西?“
乔月漫不经心地替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干净着呢。“她的眼睛却不时地往李心身上瞟。
......
等到天黑透,种地的村民都回家了,李心才开始行动。
为防李胜怀疑,演戏要演全套,在村口老槐树后,李心开始召唤。
“大葱,大葱,大葱......”
念得口干舌燥,总算把右眼里存着的大葱都召唤出来。
游戏里放在背包没什么感觉,现实中三十多斤的大葱堆成小山,根本扛不动!
他尝试把葱收回去,可眼睛毫无反应。正发愁时,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还有衣服!“
三下五除二脱掉麻衣麻裤,用袖子当绳子把葱捆好。
葱白裹在衣服里,青翠的葱叶却从下摆支棱出来,索性把裤子也脱了,一直塞到膝盖处才把葱装完。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麦香村村道上出现了一个奇景:赤条条的年轻人撅着屁股,像日本相扑手似的,艰难地推着一个巨大的“葱球“。
幸好下午踩过点,专挑最荒僻的小路。这一路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总算保住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