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师兄
杨轩连忙打断他：“三师兄，你提到师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玄春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既有敬畏又有不满：“师傅啊...他曾经可厉害了！据说年轻时候，一根指头就能点死一头牛！能画符驱鬼，炼丹长生，还会捉妖除魔呢！“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可现在师傅老了，脾气古怪得很，整天关在丹房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有时候半夜，我能听见丹房里传来怪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杨轩心中一凛——这是玄春从未提过的细节。
“三师兄，那师娘呢？“杨轩试探性地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她？“
玄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点燃了两盏灯：
“师娘好看！师娘真好看！“他搓着手，声音变得异常兴奋，“师娘有时候会偷偷给我好吃的，摸我的头，夸我聪明...师娘的手可软了，跟棉花似的...“
说着说着，玄春的表情变得有些痴迷，看得杨轩背后发凉。
“不过...“玄春突然压低了声音，目光游移，“师娘好像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杨轩立刻抓住这个线索。
玄春左右看了看，仿佛担心有人偷听：“有时候，我半夜起来上茅厕，看到师娘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像个雕像...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的脚...好像没有踩在地上...“玄春打了个寒颤，“我以为我眼花了，第二天我去看师娘的脚印，院子里什么也没有...“
他正要追问，玄春却像是突然惊醒一般，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在胡说什么呢！师娘那么好，我怎么能说她坏话！“
随后，玄春的话题突然一转：“对了，师弟，你想不想修仙啊？“
杨轩被这突然的转变弄得一愣：“当然想。“
“我修仙就是为了出人头地！“玄春兴奋地说，“等我成了仙人，谁还敢说我是傻子？我要回老家，让那些笑话我的人都跪下来求我！“
他眼中闪烁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师娘...等师傅百年之后，没准师娘会看上我呢？她那么美，那么温柔...“
两人边走边聊，山路逐渐变得陡峭。
雾气在他们身边盘旋，偶尔会形成一些奇怪的形状，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路边的树木扭曲变形，枝干如同人手，向路过的行人抓挠。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鸣叫，声音像是婴儿的哭泣。
“快到了，快到了！“玄春指着前方，“看，那就是咱们清虚观！“
远远望去，一座古旧的道观藏在雾气中，灰白的墙壁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像是一张张血管。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清虚观“三个大字。
每个字的笔画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如同活物。
“三师兄，清虚观...到底是干什么的？“杨轩问道，“我是说，我们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玄春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修...修仙啊！什么功法不功法的，我也说不清楚。师傅从来没教过我什么正经功法，就是让我打坐吸收月光，再喝点他炼的丹药...“
说到这里，玄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情有些痛苦：“那丹药可难吃了，像是烂了几十年的鱼肠子，我每次都要吐好久。但师傅说，这是炼体的丹药，能让我筋骨强健。“
他挥了挥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确实有用，我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呢！“
杨轩若有所思：“那二师兄呢？他修炼的又是什么？“
一提到二师兄，玄春的表情立刻变得恐惧起来：“别...别提他...二师兄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
“已经被师傅带去'闭关'了。“玄春声音颤抖，“前些日子，师傅说二师兄修为已到关键时刻，需要闭关突破...可是...“
玄春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那天晚上，我听见丹房里传来二师兄的惨叫声...第二天，他就不见了...师傅说他'飞升'了...“
这与他多次梦境中看到的情景吻合——二师兄的尸体被挂在梁上，魂魄被抽离，成为师傅炼丹的材料。
正当他想继续追问，一阵阴风突然吹过，道观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门内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呀！门开了！“玄春欢呼一声，“走，师弟，咱们回去吧！希望师娘已经做好饭了，我都饿了！“
说着，玄春大步流星地向门内走去，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杨轩站在原地，看着那扇敞开的大门，深吸一口气。
抬脚跨入门槛，黑暗如同活物般将他包裹。
一瞬间，杨轩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淤泥；声音变得空洞，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最诡异的是，他分明看到道观的墙壁上有无数张人脸在蠕动，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沿途的景象他已经太过熟悉——破败的道馆，腐朽的桌椅，墙上的那些诡异壁画，还有挂在每个房间角落的人皮灯笼。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杨轩来到了一个宽阔的院子。
院子中央有一口古井，井水漆黑如墨，不时冒出几个气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师弟！这边！“玄春在大殿入口处朝他招手。
玄春已经推开了大殿的门，刺鼻的香火味和腐臭味夹杂在一起，迎面扑来。
杨轩捂住鼻子，跟了进去。
大殿内一如既往地昏暗，只有几支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
正前方，那尊恐怖的邪神像依旧矗立在那里，人皮包裹的面孔扭曲狰狞，血泪从眼眶中滴落。
而在神像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那是他的师傅，这个噩梦的主宰者。
“师傅！我把师弟带回来了！“玄春欢快地跑上前去，像个邀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