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威胁
宗座额我略大学是罗马最著名的天主教大学之一，距离梵蒂冈不远。
李远搭乘出租车来到大学门口，向门卫出示了他“史密斯能源安全顾问”的证件，并说明来意是查阅资料。
图书馆位于校园深处一栋古老的建筑内。
档案室在地下层，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尘土的味道。
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神父正在整理卷宗。
“请问，比安奇神父在吗？”李远礼貌地问道。
老神父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您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来查阅资料的，”李远按照汉斯的指示说道，“我的朋友，汉斯·施密特，推荐我来找比安奇神父，说他熟悉早期教会历史，我想借阅一本《亚历山大的克莱门特与诺斯底主义之辩驳》。”
老神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施密特？穆勒·汉斯·施密特？”
听到老神父说到了“穆勒”这个名字，李远心中一喜，看来暗号对上了。
“是的，正是他。”
老神父点点头：“比安奇神父今天不在档案室，他在楼上的阅览室准备明天的讲座。不过他交代过，如果有一位对克莱门特感兴趣的‘史密斯先生’来访，让我带您去三楼的12号阅览单间。”
李远跟着老神父来到三楼，一个僻静的阅览单间。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
“请稍等。”老神父说完便离开了。
几分钟后，一位穿着黑色神父袍、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和善但眼神透着智慧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正是迈克尔·比安奇神父。
“史密斯先生？”比安奇神父伸出手，“我是迈克尔·比安奇。汉斯在邮件里提到您了。他说您遇到了一些需要帮助的事情？”
他的语气谨慎而温和。
“是的，神父，非常感谢您愿意见我。”李远握住他的手，“情况有些复杂和紧急，可能关系到教会的安全。”
李远决定开门见山，但又不能透露过多涉及国家机密的信息。
他简要地说明了他们正在调查一个极端组织，有证据表明该组织计划在教皇选举期间制造事端，甚至可能已经获得了梵蒂冈内部人员的帮助，但官方安全部门对此不予重视。
比安奇神父静静地听着，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极端组织？‘新世界使者’吗？”
李远有些惊讶：“您知道他们？”
“有所耳闻，”比安奇神父叹了口气，“最近罗马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传单和小册子，内容与他们的教义相似，攻击教会和现有的秩序。我以为只是一些边缘的疯子，没想到……”
“情况可能比您想的更严重，神父。”李远说，“我们需要了解选举期间的真实安保情况，以及枢机主教们的动态。官方渠道不配合，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比安奇神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点点头：“汉斯是我的老朋友，我相信他的判断。而且，如果真的有人想利用选举来破坏教会，我不能坐视不管。”
他压低声音：“好吧，史密斯先生，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这必须绝对保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比安奇神父向李远透露了许多宝贵的内部信息。
来自世界各地的枢机主教们已经基本抵达罗马，虽然正式的选举会议还未开始，但各种非正式的会谈和“小团体会议”已经在秘密进行中。
这是选举前各个派系互相试探、拉拢、交换意见的关键时期。
美国枢机主教艾伦确实是热门人选之一，他代表着改革派和更具包容性的声音，受到许多来自发展中国家和年轻枢机主教的支持。
但保守派的力量同样强大，意大利枢机主教贝尔托尼的支持者正在积极活动，试图阻止艾伦获得所需的三分之二多数票。
选举结果仍然充满变数。
官方安保确实加强了，瑞士卫队和宪兵队增加了巡逻频次，对进入梵蒂冈的人员和车辆进行了更严格的检查。
但是，比安奇神父也承认，安保主要集中在地面和主要入口，对于内部渗透和一些“非传统”的威胁方式，防御可能存在漏洞。
而且，安全部门内部似乎也存在一些官僚主义和信息壁垒。
这次选举的氛围异常紧张，各种传言和小道消息满天飞。
比安奇神父提到，有几位原本立场中立的枢机主教最近的态度似乎有所摇摆，原因不明。
他还听说，一些枢机主教收到了匿名的信件或信息，内容似乎涉及对某些候选人的攻击或抹黑。
“我担心，”比安奇神父最后总结道，语气中满是忧虑，“有人在试图用不正当的手段影响选举结果。这不仅是对教会规则的践踏，更是对信仰的亵渎。”
李远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感到事态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谢谢您，神父，”李远真诚地说，“您提供的信息非常宝贵，请务必注意安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您和我们接触过。”
“我会的，”比安奇神父点点头，“愿上帝保佑我们，也保佑教会。”
与比安奇神父的会面结束后，李远立刻回到了酒店，将获得的情报与拉瓦尔和罗斯托娃共享。
“非正式会谈已经开始……艾伦确实是热门但也面临阻力……安保有漏洞……枢机主教收到匿名信息……”
拉瓦尔一边听一边记录，眉头紧锁。
“看来敌人的行动比我们想的更深入，他们可能在尝试双管齐下，一方面准备物理袭击作为最终手段，另一方面则通过散布谣言、施加压力甚至可能是威胁来影响投票。”
“那个档案管理员提供的通行证，很可能是为了让袭击者或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能够更方便地接触到枢机主教们，或者进入关键区域。”罗斯托娃分析道。
“我们需要尽快找出那个内鬼档案管理员，”李远说，“还有，必须提醒艾伦枢机主教和他身边的人注意安全。”
“通知艾伦枢机主教比较困难，”拉瓦尔摇摇头，“我们不能直接联系他，那会被视为干涉选举。只能通过大使馆，以一种非常间接和模糊的方式提醒，效果有限。”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酒店内的另一个红色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
这个电话是大使馆提供的安全线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号码。
拉瓦尔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微变，将电话递给李远：“找你的。”
李远疑惑地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低沉的电子合成音，说的是流利的意大利语：
“Americano（美国佬）……”
李远心中一凛，立刻切换到免提模式，并示意罗斯托娃进行录音和追踪。
“……罗马不是华盛顿，这里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
那个声音继续道，带着一种冰冷的威胁意味。
“你是谁？”
李远用英语问道，试图判断对方的口音，但电子处理使得声音完全失真。
“我是谁不重要，”对方依然用意大利语回答，“重要的是，你们正在干涉不属于你们的事情。天主教会的事务，应该由天主教徒自己解决。”
“如果你指的是‘新世界使者’的恐怖袭击计划，那不仅仅是教会事务，而是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全。”李远反驳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笑声。
“恐怖袭击？那是你们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有时候，变革需要一些更精妙的手段。”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停止你们的调查，离开罗马。否则，你们将会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记住，永恒之城埋葬过很多自以为是的外国人。你的家人……在德州，对吗？风景很美的地方。”
赤裸裸的威胁！
李远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你吓唬不了我。”
“拭目以待吧，美国人。”电话那头说完最后一句，便挂断了。
罗斯托娃立刻查看追踪结果，摇了摇头：“信号经过多次跳转和加密，无法追踪来源。但可以肯定，不是简单的骚扰电话，对方使用了专业的反追踪技术。”
拉瓦尔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知道我们掌握了一些情况，甚至知道你的家庭背景。这说明敌人内部有非常强大的情报能力，甚至可能渗透到了我们这边。”
酒店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李远看着窗外罗马璀璨的夜景，第一次感到这座美丽的古城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敌人不仅在暗处策划着袭击，还在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发出了直接的死亡威胁。
“看来……”李远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我们真的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