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十万年岁月匆匆！始终有瑕！
那一声悠远、古老，仿佛蕴含了数十万年无尽沧桑与疲惫的叹息，自青铜古棺的缝隙中溢出。
如同穿越了时间长河的涟漪，瞬间抚平了禁地内狂暴的能量余波，却又在每一个生灵的心湖深处，掀起了更加汹涌的波涛！
轰隆隆！！！
大地在轰鸣，虚空在颤栗！
整片圣体禁地，这片埋葬了无尽辉煌与悲凉的古老土地，此刻的震动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仿佛不再是沉睡存在的苏醒，而是整片古老时空都在因其意志而颤抖、臣服！
山川移位，大地开裂，无数蕴含着不朽神性的断壁残垣在这剧震中崩塌，露出其下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地脉纹络。
禁地上空，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色煞气与不朽战意，此刻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民，竟纷纷向着两侧退避，让出了一条通往禁地最深处的、清晰的“道路”！
所有这一切惊天动地的异象，其源头，都指向那口缭绕着混沌气的青铜古棺！
而在青铜小棺之内。
棺中并非想象中的尸骸或者枯骨，而是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随着那声叹息落下，这个身影，动了。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丝仿佛沉睡了太久之后的僵硬。
但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刻意外放的威压，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自然流露，一种凌驾于万道之上、俯瞰岁月长河的无上意境！
他站直了身体，那是一具看似并不如何魁梧，却又仿佛能撑开整片宇宙的躯体！
黑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肩头，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闪烁着乌光。
他的面容，在混沌气的缭绕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其轮廓分明，俊朗非凡，只是那双眼睛……
当他睁开双眸的刹那！
嗡——！！！
整片禁地，乃至外界苍渊准帝所在的圣体神庙，所有感知到这一幕的存在，都仿佛听到了大道和鸣、仙金轻颤之音！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邃！无尽的深邃！仿佛蕴含了亿万星辰的生灭，看透了时间长河的奔流！
沧桑！无尽的沧桑！仿佛亲历了纪元的更迭，见证了宇宙的从无到有，从盛到衰！
仅仅是一眼！
他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却又仿佛洞穿了青铜古棺的阻隔，穿透了圣体禁地的层层壁垒，越过了无垠的星空，一眼……便看到了宇宙的边荒！看到了那正在发生的……血与火！
无数星辰暗淡，亿万生灵哀嚎，冰冷的尸骸漂浮在黑暗的宇宙中，汇聚成一条条死亡的星河！
而那一切灾难的源头，直指北斗葬帝星的方向，那若隐若现、散发着至高无上气息的生命禁区！
这一刻，他仿佛从那漫长得足以磨灭一切的自封状态中，彻底苏醒了！
轰！！！
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他体内的血液，重新开始了奔腾！
那不是普通的血液，那是圣体一脉独有的金色气血！但与杨青萝、与苍渊，甚至与传说中大成圣体的纯粹、炽烈、煌煌如大日不同，他的金色血液之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赤色！
有瑕！
这传说中五百年成就准帝，逼退过禁区至尊的初代圣体，他的圣体之血，竟然并非完美无瑕！
然而，就是这有瑕的圣体赤血，在重新开始流转的刹那，却发出了震动寰宇的可怕声响！
轰隆隆！轰隆隆！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宏大！仿佛不再是血液流淌，而是有一片无垠的金色汪洋，裹挟着赤色的神辉，在他的体内奔腾咆哮！
大江！大河！湖泊！汪洋！最终汇聚成一片浩瀚无边的血气宇宙！
仅仅是血液流动的声音，就让整片禁地的大道都在哀鸣、退避！仿佛承受不住这种力量！
外界，神庙中的苍渊准帝，更是脸色骇然大变！
他能清晰地“听”到那源自禁地深处、源自那位老祖体内的恐怖血气之音！
那声音……简直比星河生灭还要宏大！比宇宙初开还要磅礴！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体魄？！”
苍渊声音干涩，心神剧震，“仅仅是气血之声，就让我这准帝道果都感到颤栗！难道……难道他老人家当年未能大成，是另有隐情？这等威势……比之古籍中记载的大成圣体，似乎……犹有过之？！”
苍渊不敢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而就在苍渊骇然之际。
禁地深处，青铜棺椁之中。
林炎那原本深邃沧桑、仿佛包容一切的目光，渐渐开始变化。
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神光，凝聚在他的瞳孔深处！
万千锋芒汇聚！
最终，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至极！宛若两柄可以斩断万古、洞穿轮回的无上仙剑！
目光所及之处，虚空都在无声地湮灭！那股冰冷、杀伐果断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缓缓升腾！
与之前那俯瞰众生的淡漠不同，此刻的他，仿佛化身为一尊为战而生的无上战神！
“呵……”
一声轻笑，带着无尽的自嘲，从林炎口中吐出。
“黑暗动乱……又来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棺外焦急等待的杨青萝耳中，也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苍渊的心头！
“距离上一次，我沉睡了多久？三十万年？还是更久远？”
林炎的目光扫过这陪伴了他无尽岁月的青铜小棺，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
“沧海桑田……都不足以形容这时间的伟力啊……”
“期间，这片宇宙，又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血与泪？多少生灵在绝望中化为禁区至尊口中的食粮？”
他微微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咆哮、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未能臻至圆满的圣体之力，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遗憾与……惭愧！
“惭愧！”
“我……还是太弱了啊！”
此言一出，棺外的杨青萝瞬间呆滞！
太弱了？！
老祖宗！您刚才仅仅是泄露一丝气息，就崩灭了数尊堪比准帝门槛的不朽战灵啊！
您若是太弱，那我们算什么？蝼蚁中的尘埃吗？！
杨青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传说中的盖世人物，苏醒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自称太弱？！
神庙中的苍渊，更是身躯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活了近万年，什么样的强者没见过？什么样的狂言没听过？
可如林炎这般，拥有着震古烁今、疑似超越了大成圣体的恐怖力量，却自称“太弱”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这究竟是何等的境界？何等的眼界？！
难道，在那位老祖的眼中，连平定黑暗动乱，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苍渊的心，彻底被震撼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近万年的修行，在这位古老的存在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然而，他们又怎能理解林炎此刻的心境？
林炎的目光，再次投向无垠的星空，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看到了过去，也看到了……某种既定的未来。
他的思绪，飘回了三十多万年前。
那时候，他还不是林炎，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林炎。
他的灵魂，来自一颗遥远的蓝色星球——地球。
一场意外，让他穿越到了这个光怪陆离、强者为尊的遮天宇宙，降临在了北斗古星。
幸运的是，他拥有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体质——荒古圣体！
不幸的是，在这个时代，圣体被诅咒，难以证道。
但他终究是不同的。
身怀圣体，又恰逢其会被游历宇宙的圣体祖星强者发现，带回了这片圣体一脉最后的净土，倾尽全族之力培养。
而他，也确实没有辜负这份期望，更没有辱没“穿越者”这个身份。
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以及那近乎妖孽的悟性与资质。
五百年！
仅仅五百年！
他便一路破境，高歌猛进，最终叩开了准帝的大门！
五百岁的准帝！
这个记录，在当时的遮天宇宙，掀起了何等的惊涛骇浪？！
震惊了九天十地！让无数古老的道统、隐世的强族都为之侧目！
所有人都认为，一尊新的大成圣体，即将诞生！
他将君临宇宙，镇压一个时代！
甚至，连他自己，当初也曾意气风发，认为自己必将打破圣体诅咒，证道大帝，甚至……窥探那传说中的仙路！
只可惜……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的圣体赤血，始终未能完美无瑕！
那最后一步，仿佛隔着一道天堑，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圣体终究未能大成！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是那个无帝时代，站在宇宙最巅峰的存在之一！
后来，黑暗动乱爆发。
轮回海的一位无上至尊，自斩一刀，从仙源中走出，发动了席卷大半个宇宙的黑暗动乱，吞噬亿万生灵的精气，以延续自身苟延残喘的生命。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热血未凉，自认为身负圣体之名，当为人族、为宇宙万灵而战！
他悍然出手，迎上了那位发动动乱的至尊！
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星河破碎，日月无光！
最终……他的确将那位轮回海的至尊逼退了，将其赶回了生命禁区。
他也因此一战成名，被誉为平定动乱的英雄，成为了圣体一脉万古传颂的传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所谓的“平定”，是何等的可笑和……耻辱！
真相是，那位轮回海的至尊，根本不是被他“打退”的！
而是因为……那位至尊，已经吞噬了足够的生命精气，暂时“吃饱了”！
他之所以退回禁区，只是为了更好地消化那些生命精气，重新蛰伏，等待下一次的饕餮盛宴！
而他林炎，拼尽了全力，动用了所有底牌，甚至燃烧了部分本源，最终也只是在那位“吃饱了”的至尊身上，留下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伤势！
从始至终，那位至尊都游刃有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那一战，他看似逼退了至尊，赢得了荣耀，但实际上，他连阻止对方屠戮苍生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星域化为死地，尸山血海！
酣畅淋漓？那是属于至尊的！
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憋屈、惭愧，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心中清楚，别说他只是一个有瑕的准帝圣体，就算是真正的无缺大成圣体降临，面对那些自斩一刀、活了无数岁月、底蕴深不可测的禁区至尊，又能如何？
更何况，那些生命禁区之中，往往不止一位至尊！
连当世大帝，面对极尽升华的禁区至尊围攻，都有饮恨的风险，更何况是他？
“太弱了……”
林炎再次低语，这一次，语气中的落寞与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之所以自称太弱，并非矫情，而是因为他是穿越者！
他知道，在这个宇宙的未来，会有一个同样拥有荒古圣体，同样疑似穿越者的后辈——叶凡！
那个男人，才是真正将圣体之威发挥到极致的存在！
逆天证道，打破诅咒，成就天帝果位，一生征战，平禁区，定动乱，镇压黑暗源头，打入仙域！
与之相比，他林炎这五百年的准帝成就，这所谓的“逼退”至尊的战绩，又算得了什么？
简直……不值一提！
甚至可以说是……丢了圣体和穿越者的脸！
正是因为知道未来有那样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他才会对自身的力量，产生如此巨大的不满足！才会觉得……自己太弱！
这三十万年的沉睡，不仅仅是为了躲避岁月的侵蚀，更是因为当年的无力感，让他道心蒙尘，需要时间来沉淀，来思考未来的路！
只是没想到，这一觉醒来，黑暗动乱……竟然再次降临！
而且，听那小辈所言，这次发动动乱的，似乎是仙陵的长生天尊？
九大天尊之一，神话时代的存在，活得比轮回海那位还要久远……
林炎的眼神，彻底冰冷了下来，锐利得仿佛要刺破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