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妈妈情况危急，可能会留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
医生检查完，叹了口气。
我穿着病服，轻轻擦拭妈妈的脸。
她还没醒来，手保持着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我把自己的手放进去。
“好了，林青青，做人要点脸。既然离婚了，以后就别再缠着我儿子了！”
秦母站在一旁，笑得志得意满。
我看着这个曾经叫我“闺女”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阵荒谬。
三年前，秦临渊躺在病床上，医生说他的血液疾病已经到了晚期，只有国外有一款特效药可能有效，但费用高达数千万。
当时顾映月得知费用后，以出国深造为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我扛起了这个重担。
为了帮我筹钱，爸妈毫不犹豫，卖掉了家族老宅和多年积蓄。
他们说，只要秦临渊能康复，我不用背负丧偶之痛，他们住在小公寓也无所谓。
特效药起了作用，秦临渊奇迹般地康复了。
我们重新规划生活，他却开始对我和爸妈越来越冷淡疏远。
“青青，你爸爸又送来他研发的免疫调理剂了。”
秦临渊看着桌上的药物，语气中充满不耐烦。
“他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个病人，想用这些东西提醒我永远欠你们家的？”
我沉默不语。
爸爸为了他的康复，放弃了几个重要的城市规划项目，专门研究相关的辅助疗法。
他熬夜查阅资料，眼睛近视加深，却从不在秦临渊面前提起。
“青青，你妈是不是特别希望我们尽快要孩子？”
秦临渊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是医学专家，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会影响生育能力。”
我试图解释，他却发出一声冷笑。
“我就知道，她做研究就是为了监视我的身体状况。”
“林青青，你们一家人都这么控制别人吗？”
我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曾经倾尽所有去救的丈夫，如今却用最刻薄的话，伤害最关心他的人。
我站在医院走廊上，看着秦临渊和顾映月离去的背影，眼中燃烧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们还有一点人性吗？”
“如果不是我变卖所有资产，如果不是我爸妈倾其所有，秦临渊早就不在人世了！”
秦临渊听到这话转过身来，皮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冷硬的响声。
他走近我，眼神冰冷得令人陌生。
“几千万而已，你念叨了三年了？”
“林青青，你以为用钱就能绑架我的人生吗？你们一家人，都是这样道貌岸然！”
我看着他冷漠的眼神，感到一阵无力。
“临渊，顾家女儿身体不错，骨髓配型一定没问题，你要抓紧时间。”
“男人要有远见，要懂得为将来打算。”
“我们能联合顾家的产业，你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
秦临渊爸妈的话紧接传来。
“用我爸爸的自由和妈妈的健康要挟我离婚，你们迟早会得到惩罚！”
顾映月听到这话轻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惩罚？你们林家才是我爱人最大的负担！现在解脱了，临渊终于能迎来他真正的前程！”
秦临渊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是撤销指控的申请，你爸爸的案子可以不再追究，但你必须完全退出我的生活。”
“我签......”
我的手不住颤抖，几乎拿不稳笔。
秦临渊温柔地握住我的手腕，帮我稳住了笔。
“青青，我来帮你。”
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我曾经深爱的丈夫。
签完字，他迅速收起文件，交给顾映月。
“其实你当初的流产不是意外，是我故意做的。我每天早上都在你的黑咖啡里下药，那些药是映月给我的。”
他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回荡，如同冰锥刺进我的心脏。
我呆立在原地，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秦临渊的话像一记重拳，击得我几乎窒息。
“你就这么想和顾映月在一起？哪怕牺牲自己的家庭也无所谓？”
他轻蔑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冷漠。
“你这种用恩情绑架人的控制狂，怎么会理解我和映月之间的事业合作？”
“那她为什么在你病情最严重时消失？为什么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像被踩到痛处的野兽。
“你懂什么？顾映月是为了我！她想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案才出国的！”
“她每个月都发邮件，说她有多想帮助我。”
“她那么有远见，那么专业，你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好一个有远见专业。
秦母也在一旁附和，语气中充满了傲慢。
“映月可是百年世家养出来的女儿！她本人更是留学回来，成了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再看看你，一个落魄小公司，还停滞不前，也配享受我儿子带来的一切？”
“我儿子只能和映月共创事业，而且要做很大的成就，以后各行各业，都有我儿子的一席之地！”
秦临渊还责怪我，说如果不是我非要挽救他的生命，逼他接受变卖资产的救治方案，顾映月也不会离开。
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合作机会。
“林青青，你耽误了我三年的黄金期，难道不该满足了吗？”
三年。
我用全部的真心和积蓄救他护他，为他放弃了事业高峰期。
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我的付出在他眼里，一钱不值。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离开吧。”
我很想报复，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
复仇容易，但他们得到惩罚太简单，而我也会因此失去重建生活的机会。
我突然不想告诉秦临渊。
其实他快死了。
因为他的血液疾病已经悄然复发。
而能救他的，只有我的骨髓。
没有我。
他活不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