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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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打工

第4章 打工

没考取大学,我只能回乡务农。看妈妈不到四十孤身一人,很后悔九岁时的懵懂无知。我劝她找个老伴。妈妈苦笑着说:“你用柴刀砍人,哪个还敢再来呀?还是你快点找个媳妇,我帮你带孩子吧!”

这年九月,乡里照顾我到BJ门头沟煤矿当矿工。

我们乡七八个人一起去的。我们穿着矿工服,戴着矿工帽,每天早上和老矿工一起排队领矿灯,然后和煤矿工人坐吊车一起下到几百米深的井下挖煤。挖煤的活儿非常艰苦,低矮的地方得爬着走,井下通风是大帆布的圆筒子,头上的矿灯是黑洞洞的井下唯一的光亮。我们的班长姓石,是南通人,还有一个南通人叫常寿。我们和工人们相处得非常融洽,劳动虽然艰苦但很快乐,每到一个巷道,我们按照要求挖洞,挖洞时多数要猫着腰甚至跪着,因为井下低矮、狭窄,然后工人放上炸药,我们再躲到远远的安全的地方等候爆炸。爆炸过后,满巷道都弥漫着浓浓的呛人的煤灰,要等好长时间,煤灰大致散去之后,再把炸碎的煤装上铁溜子运走。每次矿工装炸药时,我们等着无聊就开始唱歌。我们喜欢唱二重唱,或者多声部合唱。我们在煤烟弥漫的井下大声唱歌真是傻得流鼻涕,大口地呼吸井下废气还挺高兴。那个叫常寿的工人和我们年龄差不多,他听我们唱歌很奇怪:“你们唱歌怎么那么难听,像放焰口似的。”(“放焰口”是死人时唱的歌)我们就叫他唱,他就很原生态地唱:“南通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桂花香……”

我们每天乘吊车从几百米深的井下升到地面,相互一看,整个儿都是黑非洲,除了眼白和牙齿白,那叫一个黑,真是“赛过李逵,气死张飞”。可等我们洗完澡再相互一看,那叫一个“帅”,原来都洗干净了,只有双眼皮里的煤灰洗不着,就跟现在纹的眼线似的,个个浓眉大眼,跟上了戏装似的。

有一天我们在井下干活儿,看到运煤的铁溜子磨得光亮亮的,像滑梯似的,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们与其像狗似的爬来爬去,干吗不坐铁溜子滑下去呢?”话音未落,有三个同伴就坐上去了,其中有一个就是常寿。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几声惨叫,三个人头朝下就栽下去了。幸亏下面不深,他们惊魂未定,连哭带号:“我的鞋,我的灯!”我们在上面看到他们的惨状,高兴得前仰后合。那时的我们活得可真简单,我们不想从前也不管以后,每天嘻嘻哈哈乐不思蜀,在煤矿一干就是三年。用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一句经典台词来形容我们当时的状态再恰当不过:“年轻人,你可真年轻啊!”(意即单纯到傻的地步)。

从煤矿回来后,一位同学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收废品。

我一听有点抵触,但后来一想,自己都混成这样了,还需要什么脸面,只要能挣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于是我花钱淘了一辆二手的三轮车,每天穿着破旧的衣衫溜达在大街小巷中。

一开始收益还不错,后来竞争也越来越大,许多上了年纪的人也干起了这一行。

我不好意思跟他们抢生意,就将精力放在周围的农村。废塑料、废金属、猪毛、胶鞋底,都是我收购的目标。

我孤独地收着废品,每天骑在三轮车上,风餐露宿,我时刻在想:我的出路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