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月春天海棠眠
夜间时分，沈海棠因为腹痛蜷缩在被褥里，好痛，好痛。
沈海棠很能忍，她是一个很有耐力的人。
可是，现在的沈海棠，一个受胃癌折磨的可怜人。
病痛要逼她成为疯子了。
最后一丝理智，促使沈海棠起身，呈跪着的姿态，她起身去翻找包里的杜冷丁。
白色的药瓶找出来后，沈海棠满脸都是泪痕和汗珠。
沈海棠颤抖着手打开了药瓶，然后吞下了不知道多少颗药丸。
就那样硬生生咽下去，喉咙被磨出了血，可是沈海棠只是等待着药物可以让她不那么痛。
“为什么没有用……”
“为什么还是痛……”
严程程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只是透过一丝门缝。
瞧着那个撑起整个家的姐姐，窗外的路灯的亮光透过窗帘照进屋。
姐姐狼狈的背影在床，姐姐该有多痛苦，才会选择去生吞那么多药。
之所以严程程站在这里，全然是因为自从知道沈海棠得病的那一日。
严程程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害怕只要自己一醒来，姐姐就走了。
他总是偷偷哭，即使他是个大个的成年男人。
眼看着沈海棠疯魔了般，拿着整瓶药没拿稳，她手里攥着药，要往口中塞。
可是沈海棠嘴里都是血，她又一次呕血了。
……［姐，你不要离开我。］
严程程现在冲上前，从柜子里面找了干净的毛巾。
半搂着她的肩膀，沈海棠微微喘着一口气，她的全身都好痛。
好似所以的器官都在因病痛哀嚎折磨。
“程程，好痛……我好痛……药……药……”
严程程擦着她嘴边的血，起身的时候，他锁紧了窗户，似乎在提防什么。
严程程去客厅倒了杯温水，他低头擦去眼泪。
眼睛酸酸的，身体也很疲倦。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姐姐，真应该被毁灭。］
严程程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片刻的宁静过后，他端着水杯走进了漆黑的屋子。
沈海棠疼的厉害，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腿，蜷在角落里。
严程程没敢开灯，因为他知道姐姐喜欢自己是漂亮的。
“姐，喝水。”
严程程递过去一杯水，他知道沈海棠不愿意去医院。
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别说一个月了。
几天都很难撑过去。
“程程，你抱抱我好不好？”
黑夜中的两人紧紧相拥，沈海棠晕了过去，她只希望在自己死前，能有人抱抱自己。
幸好，严程程拨打了120，沈海棠的生命再次被挽救。
可这一次的严程程，总是心里发毛，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这里的医院不安全。
还是因为心理的作用？
后半夜，严程程握着沈海棠的手，趴在手边就睡着了。
凌晨四点——
沈海棠还是进入了休克的状态，又被推进了抢救室。
这一次，进ICU的人是沈海棠，身上的仪器数不清，医生告诉了他。
“你姐姐现在的状况十分复杂，还有一种罕见的遗传病，我们这里没有新的技术，恐怕爱莫能助了……”
严程程握着医生的手，和当年的沈海棠的身影相重合。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
可是这一次，沈海棠的情况比妈妈的情况更加的恶劣。
现在的沈海棠的体重连75斤都不到。
严程程就要掏出所有积蓄的时候给姐姐治病的时候。
沈海棠在次日，仿佛回光返照了一样。
我能起来走路了，我也可以正常上厕所。
我好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唯一不同的事，我身边围了很多人，医生。
严程程看了我现在的样子可开心了，可是他抱着我，抱了很久。
他在我左耳说了一些什么我没有听到。
因为他的声音太小了，我的右耳没办法听到。
［“姐，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差点害你死的余恋可以过得好……”］
［“为什么你却生病得要死了，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了。”］
［“我要这个世界上伤害过你的人，都去死……然后毁了这个世界……”］
［“只要你敢离开这个世界，我就毁了这个世界。”］
［“姐姐，我爱你。”］
严程程好像已经病态了自己的心理，他看到了余恋的世纪婚礼。
可是姐姐却要如此痛苦的吊着一口气活着。
凭什么！凭什么！
沈海棠夜间的时候，又一次进入了昏迷。
沈海棠的身体，已经不能坐飞机了，所以她看不到海了。
严程程坐在沙发上，一刻不停地看着姐姐。
那一次，我睡了7天才醒，醒来的时候严程程都有胡渣了。
“严程程，你觉不觉得你像个大叔呀。”
严程程一脸无语的任由她摸着自己的下巴上的胡茬。
沈海棠摸完还在他身上抹了抹。
“嘻嘻。”
“你还笑得出来，姐。你睡了七天。”
我挠了挠头，发现自己好像瘦得要脱相了。
“程程，我想吃点好吃的。”
我的胃好像变得好受多了，没有从前那么疼了。
只是还是会有些痛，我偷偷掀开自己的衣服，发现了自己做手术的刀口。
“我现在花了多少的医药费呀？”
严程程递过来一张张缴费单，不过还好，到现在才一万块钱。
［姐，我骗了你。］
必须及时止损的。
“姐，你问这干什么？你要报销吗？”
从前，沈海棠问他买东西花了多少钱，他也总是这样回答。
“我们回去吧，医院这个地方，药水味道怪怪的。”
严程程没有起身，只是在医院旁边的地方租了两间酒店。
因为这样，沈海棠只有生病就去医院。
其实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绝对撑不下去了。
所以我提前写好了遗书，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有些被我扔了。
因为我不想，他因为我的死，而走不出这段阴霾。
都怪我的身体。
一万字的遗书被我打印出来装订了一下。
我把遗书放在了书架上，他一定会发现。
我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身体逐渐逐渐变得轻巧了。
我以为我是时候走了，可是没有痛苦，太神奇了。
果然，我只是睡着了。
沈海棠躺在阳光下的摇椅上，这家酒店没住办晚。
沈海棠因为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那样的感觉太准了，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程程，回家，快回家！”
“姐，怎么了？”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好，知道了……”
·［“姐，你要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要把伤害你的人都杀光，把他们送进地狱。”］
严程程的内心，无声嘶吼。
沈海棠回到家第一时间是躺在妈妈地床上，睡着了。
………………
“姐，吃饭了。”
“嗯。”
………………
沈海棠身体居然不疼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身体软绵绵的，她要睡着了。
感受到自己快要意识消散的时候。
沈海棠唤了严程程。
“程程……”
严程程本来就在门外就，他推门走了进屋。
哪里要她多说一句。
半句也不用。
严程程蹲在床边，泪水一点一滴落下。
斑驳的泪痕，染湿了被褥。
“姐，我知道。”
“程程………抱抱。”
严程程像小时候一样，那个时候害怕黑。
姐姐就睡觉的时候抱着自己。
安慰自己，唱着熟悉的安眠曲。
“睡吧……”
严程程忍不住地落下眼泪。
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你的人即将死去。
严程程束手无措。
他依偎在姐姐的怀里，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海棠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其实她还是痛的。
沈海棠抱着严程程，眼睛一眨一眨。
困意袭来的时候，严程程紧紧握着她手，可是如今的姐姐只有62斤了。
沈海棠的眼睛缓缓合上，她甜蜜地笑着，困了。
沈海棠悄悄地坐上了5月28日通往天堂的末班车。
只留严程程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然后留下了无尽的思念给他。
严程程哭哑了声。
“啊……啊！！！”
“姐！棠棠！”
“你醒醒……醒醒啊……”
悲哀，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