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营血帜
梁胡朗领着手底下的一干士兵跪倒在营寨之外，请求受降。
季则铭站在墙垛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士兵。
只觉心中有无名的震撼在逐渐弥漫。
两个月的对峙，对于双方意志的考验是一样的。
足以将原本士气高昂锋利如剑的西秦士兵熬到跟原本的唐军一个水平。
甚至连他们的将军都带头来降。
当然，缺粮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西秦士兵来降，无疑会大大增长唐军的士气。
李世民在墙垛上看着这些来降的西秦将士，知道他蛰伏许久等待的战机终于到了。
“梁实。”
“卑职在。”
“你领一军精锐前出，扎营浅水原南。”
——
“将军，又有一营士兵于昨夜潜逃。”
砰——
宗罗睺一拳捶在桌案上，随着巨响传来的还有木头开裂声。
“这是七日来第几次有士卒潜逃了？”
宗罗睺压低着声音说道，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下属们的军官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第几起？太多了，根本算不过来。
这时候又有人来报：“禀将军，梁胡朗领着他的人降唐了!”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桌案再也承受不住重击四分五裂。
宗罗睺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在众人面前咆哮。
游宇蹲在角落半晌摸不着头脑。
“我西秦军不是优势的吗？我刚刚还在唐军营前叫阵啊？”
因为游戏直接跳过了两个月的对峙时间，所以游宇体感上刚刚他还是优势对局。
但是转眼间情况就急转而下。
“他妈的西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完辣主播，你是真扫把星啊（捏鼻）（挥手）】
【主播快似吧，别似我屏幕里】
“弹幕别急，就算我大西秦这么强就算跑几个将军也照样能把唐军干的落花流水。”
游宇硬绷住自己的表情。
“游戏直接跳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是要直接进入战斗了。看我怎么爆干唐军。”
果然如他所说，时间再度小幅度加速。
等到正午时分有斥候来报：
“报告将军，唐军一部前出浅水原扎营！”
宗罗睺猛拍座椅扶手站起身来：
“李世民这狗东西终于忍不住了。他以为投了一个梁胡郎我们大秦军就不行了？全军出城列阵，打！”
——
“总管大人，贼军来了。”梁实听着下属的汇报，远眺着高墌城的方向。
果然能看见西秦军像是黑潮般从城门涌出列阵。
“加紧修筑工事，我们要在这里拦住西秦的尖锋！”
“是！”
——
“殿下，我们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只让梁实前出扎营？”
季则铭站在李世民身侧，远处是渐渐升起的狼烟。
那是梁实营寨点起的，向后方通知西秦军进攻的信号。
他不理解为什么现在已经是敌人最虚弱的时刻，李世民仍要派一支偏军去做诱饵。
李世民收回观察梁实营寨方向的目光，看向城垛之下由将军庞玉带领的另一支整装待发的精锐步骑兵。
“贼军势弱，但仍有一战之力。其将宗罗睺必定亲自上阵杀敌提振士气。这是贼军最后的反扑。所以我让梁实先行扎营当做诱饵，就是要磨尽贼军的势头。”
“如果梁实顶不住呢？”季则铭反问道。
“他能顶住。”李世民没有说明原因。
只有对手下将领的能力有完全的认知才呢个这么自信的说出这句话。
季则铭抬头，面带担忧的看向梁实军营方向。
西秦军已经将他的营寨团团围住，像是被群狼围住的巨象。
梁实站在临时搭建起的城垛居高临下看向西秦军阵。
那个铁塔般的将军也在看着他。
宗罗睺缓缓举起马槊，槊尖直指梁实：
“杀！”
战鼓声响起，群狼嘶吼着扑向猎物。
“放箭！”
城垛之上的床弩立刻射出碗口大的巨箭，瞬间在西秦军阵里撕开口子。
血雾弥漫间周遭的西秦士兵呆愣的看着身旁兄弟的尸体。
但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声怒号便传来。
战马载着玄甲铁塔身影越过了一众士卒冲锋在前。
陇西重骑如一支锋锐钢槊直插梁实军营。
“将军在为我等破阵！杀！”
西秦军阵喊杀声再度冲天而起。
黑色铁甲掀起惊涛海浪打向那刚刚建起的营垛。
“放箭，把那个将军射下来！”
左右床弩的弩臂发出低吟，巨大的箭矢被弩弦击发。
箭矢在宗罗睺身前交错而过。
“杀！”
朔风切割着他的脸庞，意识到阎罗与他擦肩而过之后他疯狂咆哮起来。
重骑与前方的第一道拒马防线碰撞。
战马的冲击连带着拒马与站在后面的士卒一同撞的粉碎！
但是这一波冲阵没有能突破唐军的防线！
“第一波冲击拦住了!”梁实的偏将看着下方的战况汇报道。
宗罗睺一次冲击过后已经转身回去换马。
而潮水般的西秦军已经冲了上来。
“报！左厢军第一道防线告破！”
“什么？这么快？”梁实转身看向左厢军防御的方向。
“敌军有投石坠入营中，死伤惨重！”
“总管，小心投石！”偏将突然大喊一声拉过梁实。
天空中坠下一块巨石落入营寨正中。
石块爆裂炸起烟尘，盖住了画面。
镜头切换，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但是进攻仍然没有停止。
淋上燃油被点燃的石块不断划破夜空坠入营中。
四处燃起冲天大火。
火光之中梁实对着下属下令：“让人去灭火。”
“总管，我们的扎营地没有水源啊！”
“将士们已经一天没喝水了！”
梁实坐在营帐当中听着不断汇总而来的信息脑中火速思考着应对方法：
“放掉这段防线，全军收缩，我们一定要守到早上！”
火石不断在营帐周围落下，四处都是喊杀声。
季则铭站在后方的军营仿佛都能见到这里腥风血雨。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西秦军队的进攻为什么还没有停下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李世民口中说的决死反扑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将死的绝望之人的最后一博，稍不留神就是两败俱伤。
这一夜，身处后方军营的士兵也毫无睡意。
天色渐明。
破晓时刻到来。
“总管，我们真的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死守！我们是死守！”
梁实已经走出营帐拔出佩剑亲自来到前方。
这场炼狱般的攻防已经持续了十个时辰，梁实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抬头看向被火引燃的唐军旗帜，狂风中爆燃的火焰宛若喷溅的鲜血，
宗罗睺正换上新的战马准备冲击，他已经不记得今天他骑死多少匹战马了。
游宇也翻身上马，他已经能看见唐军主将的脸了。
“我马上就能赢了！”他兴奋的大叫起来。
就在此时，战鼓声骤然在另一边响起。
游宇回头看去，天际线的尽头又出现了一支列阵整齐的军队。
这是庞玉率领的精锐，此时终于赶到。
宗罗睺大骂一声：“援军又如何？随我来！”话毕他再度领兵冲锋。
这次，是冲着庞玉的军阵去的。
正在此时，整片战场的北面。
一支披着玄甲的骑兵站在北面的高地上居高临下俯视整片战场。
李世民率领两千玄甲军已经来到宗罗睺军阵的侧翼。
此时西秦军阵两面接敌陷阵，看起来却完全不落下风！
“这陇西兵都是怪物吗？打了一昼夜居然还有这种战斗力！”季则铭咬牙切齿道。
刚刚加入的庞玉军阵没有防御工事做依托，此时看起来竟然是比梁实的营寨更要危险！
李世民骑着白蹄乌走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手持长枪身背巨弓。
微眯的双眼仿佛能穿透战场的烟尘看清西秦军阵的一举一动。
就在某个瞬间，他的眼睛猛然睁大，仿佛有光芒如剑从里面射出。
他拉动缰绳高举长枪：
“随我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