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嫁
“七姑娘，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苏镜欢清扫着门前的雪，抬头一看，是大娘子身边的林嬷嬷。
她有些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去。
这些年，父亲只当没她这个人，连她姨娘也未曾待见。每次父亲想起她，总会是有目地的。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她随意应了一声，继续扫着雪。若是不扫干净，她姨娘一会儿出来不好走路。
“七姑娘，快些吧，家主和主母都等着呐。”
苏镜欢这才放下扫帚，看来这次事情不小，不然怎会如此之急？
“容我跟我姨娘说一声。”
林嬷嬷不再言语，点点头，出了小院。
苏镜欢来到屋中，昨夜的碳半夜已经燃尽，现在屋里冷得和屋外没什么差别。
“姨娘，我要去大院一趟，门口的雪还未尽，您还是不要出来了。”她帮周琴若轻轻地掖了掖被子。
“去吧，咳咳......收着点脾气，如今年岁大了，可不许像小时候一样！咳咳......”
“姨娘放心，我知道。”
苏镜欢随意拿了一件披风披上，往大院赶去。
上次去大院，是为了要夺她们本来的院子改戏台，这次不知又是什么事。
“父亲，母亲。”苏镜欢恭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地上凉，起来吧！”苏宜年喝了一口茶道。
苏镜欢这才起身，抬头望向高坐，她的父亲苏宜年和她的嫡母白淑仪正望着她，还有站在他们身边的苏意欢，那是她的五姐姐。距离上次见到他们，已经是几月之前了。
“蓁蓁，你姨娘还好吗？”
苏镜欢一颤，苏宜年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小名了。今天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又是提起她姨娘，又是叫她小名的。
“回父亲，缺东少西的，姨娘夜里总是咳嗽，晚上睡不好，白日里就容易头疼。”苏镜欢如实回答。
苏宜年自知这些年亏待了她们母女，这会儿又是他自己问的，苏镜欢这回答，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
白淑仪笑笑，道：“一会儿让林嬷嬷请个大夫，好好给你姨娘看看。”
“谢母亲。”苏镜欢朝她行了一个礼。
苏宜年看了一眼白淑仪，终于扯开了今天的话题：“蓁蓁，你也十八了，是婚配的年龄了。我和你母亲帮你选了一家，鲁国公家的独子。他和你年纪相仿，又和你一样，喜琴棋书画，定是合得来的。”
苏镜欢猛地抬头，鲁国公家？她怎么记得鲁国公家的公子当初是和五姐姐苏意欢指腹为婚的？
只过了半瞬，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鲁国公家高门大户，他家又是独子，有多少人家的姑娘想和鲁国公家结亲？苏意欢正是靠着她母亲，前丞相的嫡女，才结下了这门亲。
前几年老国公去世，家业被他儿子陈容德败的差不多了。那人风评极其不好，还什么喜琴棋书画，简直就是胡诌！定是他们现在前来求亲，有婚约在先，推脱不得。苏意欢是白淑仪最疼爱的小女儿，怎么肯让她嫁过去吃苦？
“蓁蓁，你可愿意啊？”苏宜年见她半晌不出声，又问了一遍。
“父亲，我若说不愿意，您会就此作罢吗？”
“啪！”苏宜年用力一拍桌子，把白淑仪和苏意欢都吓了一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苏宜年厉声呵斥道。
苏镜欢低着头，无奈地笑笑。既然都打算好了，还做出这么多腔调来干什么？
白淑仪见状，笑着说：“夫君莫动气，蓁蓁还小，我来劝劝她。”
苏宜年甩了甩衣袖，往旁厅走去。
白淑仪走到苏镜欢面前，似笑非笑地说：“蓁蓁，你姨娘的身体你也知道。要是你答应，我保证让你姨娘今后衣食无忧。”
她抬头看了一眼白淑仪，果然是想得周到。白淑仪原本可以直接就将她嫁过去，可她知道自己的脾气。要是心不甘情不愿，闹起来也是受不了。还不如找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嫁得心甘情愿。
“可和鲁国公家的公子有婚约的是五姐姐，现如今突然换了人，他是否愿意？”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据说他被南蛮子逼债逼的紧，想完成这桩婚事，也只不过是想要些嫁妆钱财罢了。既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这边又换了人，那不如各取所需。”
苏镜欢捏紧了拳头，看来白淑仪早就想好了一切，只欠她这东风。至少没有花言巧语哄骗她，回答的倒是光明磊落。
她姨娘的身体越来越差，要是再拖下去，恐怕熬不了多久。如果她答应嫁过去，姨娘能得到医治，将来衣食无缺，她也是愿意的。
反正她这一生，本来就像个笑话，也无拘在哪或嫁给谁了。只要她姨娘过得好就可以，别的她都不在意。
“成交。”她淡淡地说道。
“好，痛快！林嬷嬷，还不快去请最好的大夫给周姨娘看看？”
“是的，奴婢这就去！”
苏镜欢笑笑，这或许就是生在大户人家的悲哀吧！
鲁国公府。
“你信我！再等几天，几天就好！”陈容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哀求道。
一个穿着银灰色狐皮大氅的男子坐在他身前，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见那个男子不说话，陈容德又道：“二爷，真的，苏家过几天就把女儿嫁给我，她的嫁妆我会如数奉上！”
“苏家？”那个男子挑了挑眉，放下茶杯看向他。
“是啊，礼部尚书苏宜年，我，我和他家结了亲，等我娶了他女儿，真的就有钱还给你了，真的！到时候，二爷别嫌弃，来喝一杯喜酒！”
那个男子一声冷笑，对边上跟着的人说：“十一，额外的利息，就交给你了，别客气！”
华十一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谢二爷！”
那个男子出了厅堂，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
“啊！饶命，饶命啊！”
“啊！别，别打了！”
那个男子不为所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泱泱的一片，今晚可能又会下一场大雪。
这北面和南面就是不一样，冷得透骨。
他微微皱眉，得赶紧办完事情，然后离开这个冻死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