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炮
狗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站在赌坊门口，气得浑身如筛糠般直哆嗦。他一边吐着嘴里的血水，一边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天杀的杂种！万盛赌坊，老子记住了！等老子翻身，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老子可是灭了王霸天的人！”然而，赌场里依旧是一片热闹喧嚣，骰子滚动的声响、人们的叫嚷声、咒骂声交织成一片，仿佛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狗剩的叫骂声彻底淹没，根本没人搭理他。路过的行人只是匆匆瞥上一眼，便赶忙加快脚步躲开，生怕沾染上这股晦气，仿佛狗剩是个让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就在狗剩骂得口干舌燥之时，一顶轿子慢悠悠地朝着赌场行来，在门口稳稳停下。轿帘掀开，从中走出一位瘦高男子。此人面色蜡黄，如同久病未愈，留着稀疏的八字胡，显得颇为滑稽。他头戴黑色儒帽，身着灰色长袍，虽尽力摆出一副斯文模样，却难掩骨子里的刁钻之气。此人正是桐城县丞刘福。
刘福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嫌弃，看着衣衫褴褛、还在骂骂咧咧坐在赌坊门口的狗剩，仿佛瞧见了什么令人作呕的脏污之物。狗剩一眼认出刘福是个当官的，也顾不上浑身伤痛，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扑通”一声重重跪地，瞬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起来：“大人呐，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哇！这赌场的人太欺负人了，无缘无故就把小的打成这样！”狗剩一边哭嚎，一边偷偷抬眼瞄刘福的表情，满心期盼能从他脸上寻得一丝同情。
刘福上下打量狗剩一番，鼻子里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说道：“居然有人敢在此撒野，讹诈到本官头上来了。”言罢，一挥手，语气冰冷地喝道：“来人啊，给我往死里打！”只见刘福身后两名衙役立刻抄起棍棒，二话不说，如雨点般朝着狗剩身上打去。只听得“啪啪啪”一阵密集的声响，狗剩哭得愈发凄惨，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嘴里不停大喊：“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大人；小的可是功臣啊，跟着县衙班头林大人一起灭了王霸天。小的是功臣，饶我一命啊，大人！”狗剩为了保命，拼命呼喊，指望能引起刘福的注意。
“停！”刘福听到狗剩提及林毅和王霸天，原本不耐烦的神情顿时来了兴趣，眼神一亮，“把他给我带到后堂去，本官要亲自审问。”
不多时，狗剩便被带至赌坊后堂。这赌坊后堂布置得颇为雅致，处处尽显大明韵味。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面绣着精美的云纹图案，每走一步，脚步声几不可闻，仿若踏云而行。靠墙摆放着一排雕花书架，以精湛的榫卯工艺拼接而成，严丝合缝，浑然天成。书架上摆满了诸如《韩非子》《鬼谷子》等讲述权谋之道的书籍，还有不少记载官场潜规则与钻营手段的小册子，书页泛黄，边角卷起，足见翻阅者众多，已然将其中门道钻研了无数遍。
屋子正中，一张黄花梨木八仙桌纹理细腻，质地坚硬，历经岁月打磨，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四周环绕着几把同材质的椅子，椅背上雕刻的花鸟图案栩栩如生，鸟儿灵动欲飞，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而出；花卉娇艳欲滴，好似仍在绽放着生机，仿佛将大自然的蓬勃生机浓缩于这小小的椅背之上。桌上放置一套青花瓷茶具，瓷质细腻洁白，宛如羊脂玉般温润。茶具上绘有淡雅的山水画卷，远处山峦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仿若仙境；近处溪流潺潺流淌，渔舟泛波其上，渔夫悠然自得，笔触细腻入微，将山水之韵展现得淋漓尽致。旁边的青铜香炉外壁刻有瑞兽纹饰，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袅袅青烟从中升腾而起，带着淡淡的檀香，为整个房间营造出一种神秘而静谧的氛围。
“大人，饶命啊！我是功臣啊，我灭了王霸天！”狗剩仍在不知死活地胡搅蛮缠。
“王六，给我好好审审！”刘福端坐在正中间，轻轻抿了一口茶杯中的茶，神色悠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挥挥手吩咐道。
“少给我东拉西扯，老老实实说说天狼山的王霸天是怎么回事，敢说一句假话，立马弄死你！”王六一脸凶相，恶狠狠地盯着狗剩。王六身材魁梧，犹如一座小山般矗立在那儿，满脸横肉，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给狗剩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狗剩这下不敢再瞎编自己打死王霸天之事，只得一五一十地将天狼寨的情况道出：“……那林毅不是个东西，过河拆桥，把小的赶出了山寨。小的没了活路，才来这赌场碰碰运气，结果就被打成这样……”狗剩添油加醋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一心抹黑林毅，妄图博得同情，从县丞这儿捞些好处。他大肆夸大林毅在山寨的“挥霍无度”，还编造了林毅欺压手下的事情，期望引起刘福对林毅的不满。
听完狗剩所言，刘福气得险些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出，心中怒骂：“林毅这个败家子，居然在山寨如此挥霍金银，连狗剩这等货色都给 6两白银！”其实刘福此前便盘算着找机会去天狼山，将王霸天的财物据为己有，只是因从未去过，对山上情况一无所知，担心遭遇不测，所以一直未敢行动。此时，刘福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狗剩，心中暗喜，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阴笑，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刘福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清了清嗓子，故作和善地对狗剩说道：“狗剩，你说的这些，本官暂且信了。本官有件事要你去办，若办得好，之前你在赌场门口闹事之事，本官既往不咎，说不定还能赏你些银子。”
狗剩一听有银子，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光，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赶忙叩头如捣蒜，急切地说道：“大人，您尽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做到，定当赴汤蹈火！”
林毅浑然不知自己已被狗剩出卖，这些日子，他一门心思全扑在了与三当家王朝共同负责的练兵以及肥皂制作这两件大事上。
林毅凭借着脑海中那点有限的军事知识，给王朝分享了一些练兵思路。比如队列训练，要求士卒们步伐务必整齐划一，每一步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喊口号时，声音必须洪亮得如同洪钟，要能振奋士气，让听到的人都为之精神一振；还有正步走，力求走出军队的威严与纪律，一举一动都彰显出训练有素的风范。然而，他肚里的墨水也就这么多了，实在没有更多成体系的练兵方法，只能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走一步看一步。
但林毅心里十分清楚，火器在未来战争中必定是关键的决胜因素，所以在这个时代，他对火器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旁人。
山下的桃花村，在林毅精心的规划与不懈的努力下，已然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繁荣向上的景象。凭借着月薪 1两银子还包三餐的优厚待遇，人员招募工作开展得十分顺利。经过精挑细选，很快就完成了第一批 100多人的招募。
林毅深知安保工作对于桃花村的重要性，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这段时间，围绕着桃花村周边，一座简易却坚实的土城迅速拔地而起。一道长度约 1000米的弧形土墙，宛如一条蜿蜒盘踞的巨龙，紧紧地将天狼山的出口环绕其中，给人一种固若金汤的安全感。不仅如此，在通往天狼寨的山腰各处，林毅还精心布局，设立了哨岗和暗点。这些哨岗和暗点就像敏锐的眼睛，时刻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潜在的危险。当然，主要的兵力还是部署在了桃花村，足足安排了 50多人。如今，在王朝的带领下，安保队每日都在桃花村内进行训练。
同时，村里还建起了食堂，热气腾腾的饭菜解决了众人的饮食问题；又开设了杂活店，各种日常用品一应俱全，极大地方便了大家的生活。当越来越多的人得知天狼山上的王霸天已被剿灭后，桃花村的名气越来越大，变得愈发繁荣，不少外来商户也纷纷慕名而来。林毅考虑到村子的长远发展，目前免费让这些商户在此售卖商品，但为了安全起见，明确规定天黑后，所有外来人员必须离开桃花村。
望着眼前一片蒸蒸日上的桃花村，林毅心中满是欣慰，但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经过半个月夜以继日的艰苦努力，天狼寨的第一门火炮终于成功铸造完成。
这日，赵铁柱兴高采烈地带着林毅来到火炮前。赵铁柱指着眼前那门重约三百斤、长度约 2米的短炮，略带遗憾地说道：“大当家，咱这是头一回制炮，技术和经验都太欠缺了，只能先试着铸造这种短炮，跟您之前要求的 500斤大炮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林毅走上前，目光立刻被这门火炮吸引。只见炮管短而厚实，活脱脱像个敦实憨厚的矮胖墩，整个粗短的炮管稳稳地以炮耳架在炮架上。这个炮架可不简单，它是林毅凭借脑海中那模糊的印象，亲自绘制的基础图样。采用大双轮设计，尾部是起支撑作用的炮架，而且可以灵活调整炮架的仰角，从而精准地调整火炮的射程。林毅当时还考虑到行军的便利性，若是在炮架前再加上一个两轮的前车，就变成了一个带转向机构的四轮炮架。这种炮架样式可比传统那些五花八门的炮车强多了，不仅便于机动，在作战时也更加灵活高效。
一开始，林毅只是根据从看过的影视剧里对火炮的模糊记忆，画出了大体上类似近代火炮炮架的样式。但从基本图样到变成实物，中间的困难可不少。后续还是和赵铁柱以及擅长器械打造的工匠李三，三人经过反复商讨、多次试验，才逐步完善成型的。毕竟哪怕只是这两百斤的短炮，其重量也不是人力能够随意搬动的，它的机动方式要么是直接安置在马车上，要么就得专门打造一个炮车。林毅权衡利弊后，选择了打造专门的炮车，这样不仅机动起来更加便捷，作战时也能迅速调整位置，而且成本也不会大幅增加。
林毅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门新鲜出炉的三百斤短炮后，迫不及待地想要检验它的性能，直接下令让人进行试射。好不好用，试过才知道嘛。
随着林毅一声令下，赵铁柱的学徒兼炮手张大力，很快就带着另外几个精壮的汉子行动起来。他们并没有直接开火射击，而是先用骡马挽着火炮走了一小段路，算是对火炮的机动性能进行测试。只见那骡马轻松地拉着火炮前行，毕竟这三百斤的轻炮对于骡马来说，重量还算在可承受范围内。
机动测试完毕后，炮手们将火炮拉到了林毅等人前方。他们背对着林毅和赵铁柱等人，有条不紊地解开炮车，把前车、弹药车拉到一旁，又将马匹牵到后方妥善看管。与此同时，有炮手熟练地把火炮的炮口对准了前方。前方早已竖起了好几块又大又厚的木板，这是用来测试开炮后弹片杀伤力的。
紧接着，炮长走上前，仔细地调整火炮的仰角，随后小心翼翼地装填火药、散弹，并进行最后的瞄准校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炮长转头看向身后十多米外的林毅等人。林毅见此，微微点头示意。他身旁的赵铁柱当即扯着嗓子大喊：“大当家有令，开炮！”
赵铁柱话音刚落，张大力便果断地点燃了火绳。下一瞬间，只见这门小短炮猛地喷出一团浓浓的白烟，与此同时，强大的后坐力带动着整个炮架往后退了些许距离。一声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随之响起，仿佛要将整个山谷都震得颤抖起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火炮前方，只见大约50米外的几块厚木板上，已然被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洞，犹如马蜂窝一般。
“好！”看见试射成功，林毅忍不住脱口叫好。他满脸欣喜，随后转身看向赵铁柱，真诚地说道：“此番试炮成功，赵大哥居功至伟啊！前些时候桃花村新造了几栋房屋，其中有几栋是给咱们头领们准备的独栋房屋。回头赵大哥去挑一栋，也好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另外，我安排月娥再让人给赵大哥送十两白银过去，聊表心意。”
桃花村内的基础建设工作一直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房屋建造自然也不例外。其中大部分是供士卒们居住的长排木屋，虽说简单质朴，但能满足基本的居住需求。此外，还有一些专门为头领们建造的独栋房屋。尽管目前条件有限，造出来的房屋依旧是以木头和泥土为主要材料，但毕竟是给几位头目准备的，整体条件相较于普通木屋还是要好上许多。
赵铁柱听罢，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他心里清楚，这些独栋房屋虽然比不上城里的豪宅大院，但比起在天狼山的山沟沟里，天天窝在那狭小的茅草屋里，已经好太多了。在山上呆得久了，早就腻烦了那局促的环境，而且生活诸多不便。
其实林毅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像火炮铸造这种涉及核心工艺的工作，先期为了保密，肯定还是要安排在天狼山中。但像单纯的肥皂等制作工艺，后续都会尽量安排在山下。毕竟上山下山也是比较大的运输量，场地也十分有限，不利于大规模生产和发展。况且自己等人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山上。像桃花村这种被荒废的地块，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绝佳发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