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双生魂核
剑冢禁地的青铜门在子夜时分发出闷响，苏沉舟掌心的逆鳞甲与门扉上的剑宫徽记产生排斥，鳞片摩擦声中，徽记中央的龙形纹路突然翻转成逆鳞图案。林清玥的指尖刚触碰到冻结的龙符，门内便涌出刺骨的剑意，在她雪缎衣袖上割出三道血口——这是剑冢对龙族血脉的本能排斥。
“用星陨龙枪。”苏沉舟握紧染血的枪杆，枪尖星芒突然暴涨三寸。当龙枪点在徽记中心时，青铜门表面浮现出九道剑痕，正是昨夜九棺连星时棺底星图的轨迹。门扉轰然开启的刹那，无数剑芒从黑暗中激射而出，每道剑芒都裹挟着剑冢历代剑主的残念，在苏沉舟体表炸出细密的火花。
“魂核试炼场。”林清玥按住他发颤的肩膀，雪眸映照着前方悬浮的九座青铜台，“剑宫弟子凝聚魂核的地方，每座台都对应不同的剑道意境。但你现在的魂核……”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看见苏沉舟胸口的剑心烙印正在分裂，左侧泛着剑意的冷光，右侧流转着龙气的灼热。
苏沉舟没有回应，径直踏上第一座剑台。脚底刚触碰到台面，识海便炸开剧痛——无数剑痕在魂核表面游走，试图将他体内的龙气剥离。他看见自己的魂核呈现半透明状，核心处有两团光焰在缠斗：一团是冰蓝色的剑意，另一团是暗金色的龙气，正是剑心烙印与龙族魂印的具象化。
“强行融合剑意与龙气，只会让魂核分裂。”三长老的声音从剑台深处传来，老人的虚影站在第九座台顶，断剑指向苏沉舟眉心，“老夫当年见过七个试图修炼‘龙魂剑道’的弟子，他们的魂核最后都成了剑冢的剑饵。”
苏沉舟没有抬头，他感觉有另一个意识在魂核分裂处滋生。当剑意光焰试图吞噬龙气时，暗金色光焰突然膨胀，化作狰狞的龙首虚影，张开的龙口竟与寒潭底的太古龙尸一模一样。“痛吗？”沙哑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苏沉舟惊觉这不是三长老的传音，而是来自自己的魂核深处。
第二座剑台突然崩塌。苏沉舟踉跄着单膝跪地，看见掌心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两个字：烛阴。这是昨夜在逆鳞甲残片上看见的古老禁术，传说中能分裂魂核创造第二人格的禁忌秘法。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龙爪划破左腕，暗金色血液中竟混着冰蓝色的剑丝——那是剑意与龙气共生的异变。
“让我来。”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沉舟的视野突然被血色浸染。当他再次“看见”时，发现自己站在剑台之外，而另一个“自己”正徒手撕裂第三座剑台的剑意屏障。那个“自己”的瞳孔是竖瞳，嘴角勾起冰冷的笑，胸口的剑心烙印分裂成两半，左侧是完整的龙族魂印，右侧是布满裂痕的剑心。
“烛阴……”林清玥的惊呼被剑芒撕裂。她看见苏沉舟的第二人格徒手抓住激射而来的剑芒，龙爪在剑身上刻下冥龙纹，竟将剑冢的剑意转化为幽冥龙气。第三座剑台中央的剑主残念刚要凝聚，便被烛阴一口吞下，识海传来的惨叫让林清玥耳膜生疼。
“他在吞噬剑冢的剑道传承！”三长老的虚影首次出现裂痕，“快阻止他，否则魂核分裂将不可逆转！”林清玥握紧冰棱剑冲上前，却在触碰到烛阴的瞬间被弹飞——对方体表流转的龙气竟带着尸宗的腐尸味，正是昨夜九棺连星时冥龙卫身上的气息。
“小丫头，你闻不出吗？”烛阴舔舐着指尖的剑意残片，声音里带着十万年的苍凉，“他的魂核早就被剑宫的斩龙剑意污染，若不分裂，再过三日便会沦为剑冢的傀儡剑奴。”他突然转身，盯着苏沉舟的主意识投影，唇角勾起讥讽的笑，“你以为剑心烙印是恩赐？那是初代剑主用你父亲的逆鳞铸的锁链，专门用来锁住龙族的暴虐人格——比如我。”
苏沉舟的主意识猛然一震。他终于想起在寒潭底看见的记忆碎片：剑宫初代剑主将逆鳞刺入幼龙眉心，龙眸中倒映着正在崩塌的龙族圣地。而眼前的烛阴，正是被剑心烙印封印的暴虐人格，承载着龙族被背叛的全部仇恨与力量。
“现在该明白了吧？”烛阴随手捏碎第四座剑台的剑意核心，九座剑台同时发出哀鸣，“当你的剑心烙印试图压制龙魂，我便会诞生。上次在寒潭吸收龙尸怨气，这次在九棺连星融合冥龙卫力量，每一次力量失衡，都是我的苏醒契机。”他望向远处颤抖的三长老虚影，龙爪隔空一握，老人的断剑竟在虚影手中崩裂，“看见没？剑冢害怕的不是你，是害怕我记起当年剑宫如何联合天尸古宗背叛龙族。”
林清玥勉强站起身，发现苏沉舟的本体正在剑台上抽搐，胸口的龙纹与剑痕交替浮现。她突然想起冰凰女帝的传说，传说中女帝的佩剑“冰魄”正是用恋人的逆鳞所铸，难道苏沉舟的剑心烙印，本质上与冰魄剑是同源？
“够了！”苏沉舟的主意识突然爆发。他在识海中看见烛阴正试图吞噬第九座剑台的传承，那是剑冢最后一道“斩龙剑意”。强行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瞬间，魂核传来被撕裂的剧痛，他感觉有半颗魂核正在脱离本体，化作烛阴的具象——那是个与他容貌相同的男子，只是左眼覆盖着龙鳞，嘴角永远挂着血色微笑。
“想融合我们？”烛阴反手掐住苏沉舟的脖子，龙爪刺入他眉心，“十万年前龙族战败时，我就该诞生。是你体内的冰凰血脉一直在压制，现在她的转世体就在旁边——”他瞥向林清玥，后者发间的冰蓝色突然加深，“林清玥，你以为自己只是剑宫弟子？你体内的绝情剑蛊，正是冰凰女帝为了封印对龙太子的感情而种下的。”
林清玥的冰棱剑“当啷”落地。她终于想起在剑宫禁地看见的壁画：冰凰女帝含泪将逆鳞刺入龙太子眉心，龙太子坠落时，胸口正是与苏沉舟相同的剑心烙印。而烛阴，正是龙太子被剥离的暴虐人格，承载着对剑宫的全部恨意。
“现在，该做个选择了。”烛阴松开手，苏沉舟的本体跪倒在剑台上，两半魂核在他头顶悬浮，“要么让我彻底吞噬你的意识，用龙族的力量踏平剑冢；要么接受龙魂双生，让我们共享这具身体——但每次切换形态，都需要用你的寿元作为代价。”
苏沉舟盯着悬浮的两半魂核，发现它们正在自动旋转，形成阴阳鱼的图案。剑心烙印与龙族魂印在阴阳鱼中互相转化，竟与寒潭底逆鳞甲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龙殒编年史》残页上的记载：“双生魂核，龙魂归一，斩龙者终成屠龙人。”
“我接受。”他的声音带着血沫，伸手抓住两半魂核。林清玥想要阻止，却看见两道光芒同时没入他眉心，苏沉舟的瞳孔瞬间变成一金一蓝，“烛阴，我可以让你暂时苏醒，但你必须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烛阴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冰冷，“答应不杀剑冢的人？别天真了，当年他们用七十二柄弑龙钉穿透你父亲的龙翼时，可没留任何情面。”他突然望向剑台外，那里，三长老带着数十名剑冢弟子赶来，断剑上凝聚着剑冢地脉的全部力量，“看好了，这就是你拼命维护的剑冢——他们要动手了。”
“苏沉舟，你已被尸气侵蚀，魂核分裂为患。”三长老的声音不再有往日的威严，更多的是恐惧，“按照剑宫律例，当斩其魂，封其脉——”
话未说完，烛阴已率先出手。他指尖弹出的不再是龙爪，而是由剑意凝聚的骨刃，刃身刻满冥龙纹。当第一波剑冢弟子的剑光斩来时，他竟主动迎上，骨刃与对方的本命剑碰撞的瞬间，冥龙纹顺着剑身蔓延，将剑主的魂核生生拽出。
“住手！”苏沉舟的主意识强行夺回身体，发现自己的掌心正握着三颗闪烁的魂核——那是被烛阴屠灭的三具天尸卫的核心。剑冢弟子们看着他，眼神从警惕变成恐惧，因为他们看见苏沉舟的背后，同时浮现出剑冢的九剑虚影与龙族的冥龙虚影，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他们不会再给你机会了。”烛阴的声音在识海冷笑，“现在，用‘龙魂双生’切换形态吧。记住，每次切换，你的寿元都会燃烧，而我——”他的声音渐渐消失，留下最后一句低语，“会慢慢取回龙族覆灭的全部真相。”
苏沉舟站起身，发现林清玥正用冰棱剑撑着摇摇欲坠的护罩，她的雪眸中倒映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左脸覆盖着细密的龙鳞，右脸却流淌着剑意凝成的冰痕，两种力量在脖颈处交汇，形成螺旋状的逆鳞纹。
“他们来了。”林清玥轻声道，远处，剑冢主峰方向亮起上百道剑光，正是剑宫长老会的御空剑阵。苏沉舟握紧星陨龙枪，枪身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是泛着星芒的龙枪，一半是布满冥纹的骨枪——这是龙魂双生秘术的具象。
“清玥，带我去剑冢禁地最深处。”他的声音同时带着两种音调，“那里，应该有能压制烛阴的东西，或者……”他望向自己掌心正在融合的两半魂核，“能让我们真正合一的契机。”
林清玥点头，牵住他的手时，发现他的体温冷热交替，掌心既有剑意的刺骨冰寒，又有龙气的灼热熔金。当他们跃出魂核试炼场的瞬间，苏沉舟看见剑冢弟子们的眼中满是忌惮，而三长老正对着传讯玉简低语：“快请初代剑主的剑鞘现世，那小子的魂核……已经变成双生龙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