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赢！
银儿鱼不算多珍贵的鱼类，但是多少也是个肉食，再加上他们这次捞到的量大，着实能卖不少钱。
满满一船舱大约有二百斤的银儿鱼，按照市价是一斤五文钱，也就是说单这一次两个人就能各得一两银子。
这个绝对算是一笔巨款，要知道一户三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是三四百文。
不过用渔网拉扯这么多鱼上船，刘钊的力气也是耗光了，将鱼送入船舱之后就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反观白叔，仍旧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黝黑的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叉着腰戴着斗笠不停地扫视着海面，好像他是这片海域的主宰者，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神情中带着几分得意与警惕。
刘钊知道他这是在回忆今天的大致路线，以期望明天能再找过来。
但海是流动的，风是善变的。
辽阔无垠的水面上没有任何参照物，即便是经验老道的老渔人，也只能记个大概，想要精准找回原地，实属痴人说梦。
——刘钊有雷达在嘛，明日再找一次不就行了。
这个时候太阳到正中天，毒辣的日头晒得刘钊皮肤隐隐作痛，随即赶忙将袖子裤腿纷纷放下，遮住皮肤。
远处的海鸟也是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翅膀，酷热如刀，毒辣的阳光可从不偏心，生灵万物皆在其下受苦。
“歇息好了吗？”
刘钊拍了拍屁股站起来。
“差不多了。”
“那咱们就赶紧回去，省的被那些有心人盯上，咱这一船舱的银儿鱼，不少人都会动心。”
白叔说的是老成之见，船离开码头，朝廷官府就再也管不到。
而一旦没有秩序的约束，人心就会开始长草。
这些年经常有些老渔民在风和日丽的天气出海，结果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说海里有妖怪，那当然有，但是那是在深海，毕竟缉妖司水师的武者老爷们也不是吃素的，妖怪伤人终究是少数。
但是人就不一定了，靠着船大力强杀人夺渔时有发生，况且夺了鱼将船一流放，漂向大海深处，上了岸自己不说其他人会知道？
杀人夺鱼、抛船入海、灭迹不留……这些事，在黑浪码头并非传说。
财不露白，放之四海皆准！
趁着现在靠岸相对还算近，没什么渔船回返，抓紧时间回去绝对是一个好选择。
只是来的时候空空荡荡一艘船，回的时候满满当当一船舱，明明船更重，划船也更加费力，但是刘钊反倒觉得划起来更加轻松，也更加有劲，这大概就是收获的魅力。
在白叔的带领下，两个人不到一个时辰就远远的看到一条连绵不断的线条，还在随着两个人的靠近变得更加真切、生动。
刘钊心中忍不住松一口气，见到海岸线，基本就算是安全了。
黑浪码头。
鱼市的众人远远见到有两艘小船大中午就回来纷纷诧异不已。
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大多数老渔民都会选择往远一点的方向去，在海面上漂一天，非要把船舱塞满才肯回返。
这大中午的就回来，那就是离海岸还没多远就在往回赶。
“这是怎么了？还有半天打渔的时间呢！”
“估摸着是白大河，今早他带着刘家那小子出海，十有八九是刘家小子撑不住，所以只能回来。”
“那倒是可惜了白大河，不光好人没做成，连自己一天都赔进去，今儿个这么好的天气可不多见。”
“可不是嘛，一年到头这种大太阳、无风无浪的天气也不过几十天，真是收获的好时候啊！”
“要我说啊，白大河就不该帮着看住那艘船，要是当初卖给看鱼市的朱家兄弟，也不至于现在这情况。”
“造孽啊~”
一众人纷纷开口谴责是刘钊害人不浅，也有人嘲笑白大河不自量力，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渔民也想着去周济别人。
甚至还有人说刘钊是扫把星，先是克死自己父母，现在又要连累白大河。
人群中议论纷纷，嘲讽讥笑不绝于耳，众多人中唯有一个少年鱼商沉默不语。
他叫梁浮，生活在海边，父亲给他起名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沉下去，是再好不过的实用寓意。
梁浮不参与这些人的讨论，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家与刘、白二家的情谊，这么多年，不管是刘家老爹还是白家大叔打完鱼之后都是在他家鱼铺来卖，双方之间早就形成默契与情谊。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认为钊哥是那种人，他和钊哥儿自小认识，关系不错。
况且这些人都没有见到情况，就在这里妄加评论，更让他不喜。
这个时候旁边有人注意到一言不发的梁浮。
“梁二，你怎么不说话啊？”
梁浮家中排行老二，所以鱼市众人都叫他梁二。
“说什么？等到船一靠岸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像妇人一样在这里嚼舌头，丢人现眼。”
梁浮后面一句是小声嘀咕出来的，即便如此也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
众人纷纷面露不虞之色，朝着少年怒目而视。
我们这么多人，你不附和也就算了，还敢说我们是嚼舌的妇人？！
海边打渔收鱼争斗从来不缺，也就造成沿海彪悍的民风，当场就有几个人开始挽袖子。
好在梁掌柜素来会做人，也有几分面子，见此情景赶忙从自家鱼铺走出来朝着众人拱手赔笑。
“老二，还不快给各位叔叔伯伯赔罪？！”
梁浮抬眼瞥了一下众人，又转过头，执拗地说道。
“等到船靠岸不就清楚了？到时候再说道歉也不迟。”
其实那一句嘲讽出口的一瞬间梁浮就有些后悔，但是少年人的骄傲让他强撑着不愿意道歉。
况且心底还有一丝希望，想着刘钊不是因为撑不住而提前回返，而是确确实实满载而归。
虽然这种事情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么多渔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真的满载而归。
梁掌柜见状就要去拉梁浮，准备强按着头让他道歉。
看鱼市的朱家老二此刻也凑了过来，一张马脸，左脸上有一个带毛的痦子，五短身材。
“梁掌柜，别打孩子了，梁二说的也没错，船一靠岸，再道歉也不迟嘛~”
见到是朱家老二过来，立刻有人抬手打招呼。
“二爷。”
朱二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盯着远处靠近的两艘小渔船，心中不停地盘算着什么。
“姓白的，我看你这次怎么拦我收他的船！”
两艘小船慢慢靠岸，刘钊抬手朝着鱼铺门口站着的梁浮打招呼，后者再也坐不住，立刻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冲出去。
少年人心中的急切从来都写在脸上，体现在行动上，身后父亲的呼唤根本听不见。
梁浮一路快跑靠近刘钊的小船，眼光不停地打量着两个人的脸色，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刘钊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况且他现在有正事要忙，根本没心情去猜自己这位发小的心思，当即一挥手。
“梁浮，愣着干嘛？搭把手啊！这么多鱼，你不会准备让我一个人搬到你家铺子去吧？”
梁浮瞪大了双眼。
“你打到鱼啦？”
“废话，不打渔我出海干什么？晒日光浴啊？”
“什么日光浴？”
刘钊没有回应梁浮的疑问，转身回到船舱之中开始装鱼。
这个时候白大河已经装满第一筐银儿鱼抬出来，开始给梁浮解释。
“小钊找到了一个小银儿鱼群，我俩船舱塞满了这才回来，赶紧搭把手，他第一次出海，累坏了。”
却不想梁浮听说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搭手的想法，转身如同着魔一般高举双手一边跑一边大喊。
“我赢啦，我赢啦！哈哈哈哈...”
“你赢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