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希望之火
当林深跟随小唐穿过地下通道时，他无法摆脱心中的恐惧和疑惑。曾经是他同事的小唐，现在却成了某种不人不鬼的存在。但她的言谈中透露出的意识和记忆碎片，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个真正的“小唐“仍然存在，被困在这副变异的外壳下。
通道尽头是一间被改造成实验室的宽敞房间。各种先进的设备和电脑仍在运转，显示屏上的数据不断滚动。林深惊讶地发现，尽管城市已经沦陷，这里的电力系统仍然完好。
“为什么这些设备还在运行？“林深问道。
“备用发电机，“小唐解释道，“凤凰计划要求绝对的保密和持续性。即使外部世界崩溃，这里也能维持运转至少六个月。“
她走到一台电脑前，输入密码。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基因图谱和实验数据。
“凤凰计划最初是为了创造超级战士，“小唐解释道，“通过基因编辑和朊病毒技术，使士兵能够快速适应任何环境并对抗生物武器。但实验出了差错。“
“差错？“林深皱眉，“你是说，他们故意释放了这种病毒？“
“不，“小唐摇头，“是系统故障。最初的实验体产生了不可预测的变异，创造出了一种能够自我复制和进化的病毒。军方试图掩盖事故，但病毒已经扩散。“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三维模型，展示了病毒如何侵入人体细胞并重写DNA。
“这就是为什么感染者会变成那样，“小唐指着模型说道，“他们的DNA被重组，变成了某种...混合体。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动物，而是全新的物种。“
林深感到一阵眩晕：“所以，没有解药？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类灭绝？“
“不完全是，“小唐说，“凤凰计划还包括了另一部分——'涅槃协议'。一种能够逆转变异过程的血清。但研发还未完成，病毒就泄露了。“
她指向实验室深处的一个密封容器：“血清原型就在那里。但需要最后的调整才能生效。“
林深走近容器，看到里面确实装着淡蓝色的液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如果你真的是小唐，为什么不自己完成这项工作？“
小唐的表情短暂地凝固了一下，然后她的声音变得更低沉：“因为时间不够了。感染正在加速，血清需要活体测试。而我...已经处于转变的边缘。“
她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蔓延的灰白色斑纹：“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但不会太久了。我需要你完成最后的步骤，林医生。“
林深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如果我帮你，如果我完成血清，它能拯救其他人吗？“
“不一定，“小唐诚实地说，“但它能给幸存者一个机会。那些尚未转变的感染者，那些被感染但还未完全转化的人，可能会被治愈。“
林深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告诉我需要做什么。“
接下来的十二小时里，林深和小唐——或者说，曾经的小唐——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小唐的知识和经验与林深的医学技能相结合，逐步完善了血清配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唐的状况越来越糟。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声音中的机械感越来越强。有一次，她甚至差点攻击林深。
“它们...在呼唤我，“小唐痛苦地说，“蜂巢思维...越来越强。我的意识...正在被淹没。“
凌晨时分，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地下室的窗户照射进来时，林深终于完成了血清的最终调整。
“应该有效，“他疲惫地说，“但只有这一个样本。我们需要更多原料才能批量生产。“
小唐虚弱地点了点头：“原料...需要感染者的脑脊液...和凤凰病毒样本。“
林深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我们需要一个感染者作为'培养基'。“
“是的，“小唐说，“而且必须是即将完全转变的感染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足够活跃的病毒和完整的神经物质。“
两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林深需要牺牲一个尚未完全失去人性的感染者，提取其脑脊液和病毒样本，才能制造出能够拯救他人的血清。
“我去找，“林深说，“你留在这里，完成最后的准备工作。“
小唐抓住他的手臂：“外面很危险，林医生。你可能会被感染。“
林深勉强笑了笑：“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是吗？况且，如果血清有效，我还需要把它带回去拯救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血清样本放入便携式冷藏箱，然后检查了武器装备。手枪、匕首、手电筒、备用电池——每一件都可能在未来几小时里救命。
“我会回来的，“他承诺道，“无论发生什么。“
小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小心...它们已经进化了。不再是简单的猎食者，而是有组织的猎手。“
林深点点头，悄悄离开了地下室，重新融入已经面目全非的城市。
与三天前相比，城市已经完全变了样。阳光照耀下的废墟异常寂静，却隐藏着致命的危险。建筑物被洗劫一空，街道上散落着残骸和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的焦味和某种难以描述的腐败气息。
林深小心翼翼地导航着，避开明显的危险区域。他知道，感染者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人类特征，但仍然保留着一定的智力。他们不再只是盲目攻击，而是学会了设伏和诱捕。
在一座废弃的超市里，林深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一个保存完好的冷藏柜，里面装有足够的医疗用品。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顺着声音，他在超市的仓库里发现了一个被捆绑的感染者。那是一名中年女性，被胶带封住嘴，绑在货架旁。与典型的感染者不同，她的眼睛虽然已经变成了混浊的灰白色，但仍有理智的光芒在其中闪烁。
“救...救我...“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林深犹豫了。他需要一个感染者来完成血清，但这意味着要伤害另一个可能还保留意识的生命。
“为什么不杀了我？“感染者虚弱地问道，“反正我也快转变了。“
林深蹲下身，回答道：“因为还有希望。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愿意的话。“
感染者困惑地看着他：“什么...希望？“
“一种可能治愈病毒的血清，“林深解释道，“但需要你的帮助。“
感染者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是张医生，市立医院的急诊科主任。我在灾难发生时被困在这里。病毒...它改变了我的DNA，但我还保留着意识。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
林深迅速检查了张医生的状况：“你感染多久了？“
“大约四十八小时，“张医生回答，“比平均时间短，但我感觉...变化正在加速。“
林深思考了片刻，然后做出了决定：“张医生，我需要你的脑脊液和一个病毒样本。这很痛苦，但如果你愿意帮助，你可能会得到解药。“
张医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如果这能救其他人...我愿意。“
接下来的过程比林深预想的要困难得多。张医生虽然还有意识，但身体的部分区域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林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抽取脑脊液，同时避免被咬伤或抓伤。
就在他收集病毒样本时，一声巨响从超市入口传来。货架倒塌，灰尘弥漫。林深本能地躲到柜台后面，举枪瞄准入口。
一个身影缓缓走进超市。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感染者，穿着破损的警服。与普通的感染者不同，他似乎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和协调性。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似乎在追踪什么，鼻子微微抽动着，就像猎犬寻找气味。
当他看到林深时，眼睛亮了起来，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该死，“林深喃喃道，“他闻到我们的味道了。“
警服感染者缓慢而坚定地向林深逼近。林深开了一枪警告，但子弹只是擦过他的肩膀，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显然，这些怪物的身体已经远超人类的承受能力。
林深迅速收起枪，拔出匕首。这是一场生死搏斗，而他处于明显的劣势。
就在警服感染者扑向他的瞬间，张医生突然挣脱了束缚。尽管身体已经部分变异，她仍保留了医生的本能，抓起一瓶化学试剂朝感染者泼去。
腐蚀性的液体击中了警服感染者的脸部，发出嘶嘶声。感染者痛苦地嚎叫着，暂时被阻挡住了。
“快走！“张医生喊道，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警服感染者的视线，“带着血清样本离开！“
林深犹豫了一秒，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让两人的牺牲白费。他抓起冷藏箱，从后门逃离了超市。
身后，张医生与警服感染者的搏斗仍在继续。林深不忍回头，但他知道，如果血清能成功研制，张医生的牺牲就不会白费。
回到地下掩体时，小唐已经准备好了最后的设备。看到林深安全返回，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你拿到了？“她急切地问。
林深点点头，将冷藏箱放在桌上：“但还有一个问题。我需要一个宿主来测试血清。一个人类宿主。“
小唐明白了他的意思：“我。“
“不！“林深坚决地说，“一定有其他方法。“
小唐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林医生。让我完成最后的使命吧。“
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蔓延的灰白色斑纹：“注射吧。如果血清有效，我会活下来。如果无效...至少我知道自己尽力了。“
林深沉默了，最终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准备血清，然后将其注入小唐的静脉。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两人紧张地观察着小唐的反应。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小唐开始颤抖，灰白色的斑纹似乎在扩散。
“它在...对抗病毒，“小唐强忍着痛苦说道，“我感觉...自己在燃烧。“
突然，小唐的身体剧烈抽搐，眼睛几乎完全变成了黑色。林深惊恐地看到，她的皮肤开始龟裂，灰白色的物质从裂缝中渗出。
“不...这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小唐的声音变得扭曲，“凤凰...涅槃...需要...更多...“
她的身体突然僵直，然后倒在地上，没有了生命迹象。
林深绝望地跪在她身边，检查她的脉搏。没有反应。小唐——曾经勇敢的护士，现在成了第三个牺牲品。
就在这时，冷藏箱中的血清样本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吸引了林深的注意。他打开容器，发现液体变得更加清澈，仿佛获得了某种生命。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如果血清需要活体宿主，而他刚刚失去了小张和小唐...
林深看着手中的血清，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这是唯一的希望，不仅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可能还活着的幸存者们。
“为了新世界，“他喃喃自语，然后小心地将针头刺入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