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过剩?她在家政界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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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职场暗流

苏蘅按下接听键时,指腹在手机壳上轻轻蹭了蹭——那是层磨砂质感的硅胶套,她读研时为防手滑买的,此刻却像在蹭掉某种黏腻的触感。

“小苏啊,听说你升资深保姆啦?”赵琳的声音从听筒里涌出来,甜得发腻,“我昨天在茶水间听李经理说的,可把我高兴坏了,咱们金管家总算有高学历的苗子冒头了。”

苏蘅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两寸,目光扫过书桌上并排摆着的“资深保姆”通知和硕士学位证。

赵琳上个月还在早会上阴阳怪气“读那么多书来抢阿姨饭碗”,现在这声“高兴”,倒像块裹着糖衣的硬石子。

“谢谢赵姐关心。”她重新把手机贴回耳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学位证相框边缘——那里被小明用蜡笔涂了道歪歪扭扭的彩虹,“我就是运气好,张姐家孩子配合。”

“哎,说什么运气。”赵琳的笑声突然变轻,像怕被人听见似的,“不过小苏啊,我可听说张女士最近在跟猎头接触?说是要调去深圳分公司?要是她搬家,你这刚升的资深保姆……”

苏蘅的呼吸顿了顿。

上周张女士确实提过总部有调岗意向,但昨晚临睡前,对方还发消息说“小明最近进步太大,再考虑考虑”。

赵琳的消息,要么是从李经理助理那儿套的,要么……她想起前天在更衣室,赵琳的工牌不小心掉出来,背面贴着张便签——“张敏(张女士本名)联系方式”,墨迹被汗水晕开了半边。

“赵姐消息真灵通。”她的声音依然温和,拇指却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条浅白的印子,“不过张姐说就算调岗,也会提前跟我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钥匙串碰撞的脆响,“哎呀我到菜市场了,不跟你说了!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啊,咱们姐妹得互相扶持~”

苏蘅望着挂断的通话记录,手机在掌心沉得像块石头。

窗台上的绿萝叶尖垂下来,扫过她手背,凉丝丝的——就像赵琳最后那声“互相扶持”,裹着刺。

第二天上午十点,苏蘅正蹲在客厅地毯上,和小明用乐高拼三角龙的骨板。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孩子翘起的发顶上,把他脸上的小雀斑照得像撒了把金粉。

“苏老师,这个角要装在这儿吗?”小明举着块黄色积木,眼睛亮得像星星。

“对,三角龙的眉角最威风了。”苏蘅刚要伸手接,玄关处突然传来门铃声。

张女士家的智能门锁“滴”地响了一声,接着是赵琳的声音:“敏敏姐,我路过书店看到这套《儿童情绪管理绘本》,想着小明正需要,就顺道送过来啦!”

苏蘅的脊背瞬间绷直。

她昨天特意问过张女士今天的行程——对方九点半去公司开会,要下午三点才回。

赵琳选这个时间点“顺道”,显然算准了家里只有保姆和孩子。

“赵阿姨好!”小明已经蹦蹦跳跳跑过去,乐高零件撒了一地。

苏蘅弯腰收拾积木,指尖碰到块尖锐的边角也没察觉。

她抬头时,正看见赵琳蹲下来,把绘本塞进小明怀里,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顺势捏了捏孩子的脸:“小明最近是不是被苏老师管得严呀?阿姨小时候最讨厌别人管着写作业了,你有没有偷偷想反抗?”

小明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捏着绘本角的手指微微发颤——苏蘅记得上周张女士提过,孩子最反感“管”这个字,因为前任保姆总用“再闹就告诉妈妈管你”威胁他。

“赵姐来得正好!”苏蘅笑着走过去,伸手把小明拉到身侧,指尖轻轻叩了叩他后颈——这是他们约好的“需要帮忙”暗号,“小明刚拼了三角龙,正想找人夸呢。来,给赵阿姨讲讲你的恐龙为什么最厉害?”

小明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举起乐高模型晃了晃:“我的三角龙有三个角!能打败霸王龙!苏老师说它是白垩纪的小勇士!”

“哇,小勇士好厉害!”赵琳的笑容没变,指甲却在绘本封皮上掐出道细纹,“不过苏老师有没有说过,太调皮的小勇士会被……”

“赵姐尝尝这个?”苏蘅突然从茶几上端起果盘,车厘子上还沾着水珠,“张姐早上刚洗的,可甜了。”她的手腕轻轻一转,果盘刚好挡在赵琳和小明中间,“对了,赵姐说路过书店,是哪家呀?我正想给小明买套恐龙百科,怕买错版本。”

赵琳的话被截断在喉咙里。

她盯着苏蘅递过来的车厘子,忽然笑了:“就楼下那家绘本馆,老板跟我熟。”她站起身,整理了下米色针织衫的袖口,“不耽误你们了,敏敏回来替我问个好。”

玄关的门“咔嗒”一声关上后,苏蘅低头看向小明——孩子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把刚才撒落的乐高零件往收纳盒里捡,小舌头还微微伸着。

“苏老师,赵阿姨为什么总问我讨不讨厌你呀?”他突然仰起脸,眼睛里还带着刚才被打断的困惑。

苏蘅蹲下来,帮他把沾着灰尘的积木擦干净:“因为赵阿姨太关心小明了,怕你不开心。”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孩子的鼻尖,“不过小明知道的,苏老师不是在管你,是在和你一起当小勇士对不对?”

“对!”小明用力点头,发顶的呆毛跟着跳了跳,“我们是三角龙组合!”

苏蘅笑着揉乱他的头发,目光却落在玄关处——赵琳留下的绘本还摊在换鞋凳上,翻开的那页画着个哭鼻子的小男孩,标题是《妈妈不在家,我好害怕》。

傍晚张女士回来时,苏蘅把绘本递给她,指尖在“害怕”两个字上轻轻一按:“赵姐送的,小明很喜欢。不过张姐,最近要是有时间……”她顿了顿,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便签本,上面记着赵琳来访的时间和对话要点,“或许我们可以和小明聊聊,怎么跟关心他的人表达‘我现在很开心’?”

张女士接过便签本,目光在字迹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小苏,你这哪是保姆,分明是家庭顾问。”她把便签本收进包里,转身时又补了一句,“对了,总部的调岗通知我拒了——小明的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苏蘅望着张女士上楼的背影,窗外的晚风掀起她的围裙角。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乐高骨板,突然想起赵琳离开时,玄关镜里映出的那道目光——像根扎在布料里的刺,暂时看不见,却迟早要挑出来。

她摸出手机,给李薇发了条消息:“赵姐今天来张姐家送绘本,能帮我查下她最近的客户评价吗?”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茶几上的便签本被风掀起一页,上面新添的一行字清晰可见:“预防客户关系被干扰方案:1.每日记录与孩子互动细节;2.定期与雇主同步教育进展;3.——”

笔锋在此处顿住,像颗蓄势待发的子弹。

苏蘅站在张女士书房门口时,指节悬在门板上顿了三秒。

她昨晚翻完《0-6岁儿童情绪安全岛构建》的第三章,在便签上密密麻麻记了七行关键点——此刻这些字迹正透过围裙口袋的布纹,轻轻戳着她的大腿,像在提醒什么。

“张姐,方便聊两句吗?”她推开门时,张女士正对着电脑揉眉心,屏幕蓝光在她眼下投出淡青的阴影。

苏蘅注意到办公桌上堆着的文件最上面那张,标题是“深圳分公司筹备方案”——赵琳的消息倒不全是空穴来风。

“小苏快坐。”张女士摘下眼镜,指了指沙发,“今天小明特别乖,自己把乐高收进收纳箱了,还说要等我回家一起拼三角龙。”她的嘴角翘起来,眼角细纹都软了几分。

苏蘅在沙发沿坐直,从帆布袋里抽出个牛皮纸文件夹——封皮上用荧光笔标着“亲子互动优化方案”。

“我查了儿童发展心理学的依恋理论,”她翻开第一页,上面贴着小明上周画的“妈妈和三角龙”蜡笔画,“0-6岁孩子的安全感主要来自固定、高质量的亲子互动。赵姐昨天的绘本……”她顿了顿,“可能让小明对‘妈妈不在’产生了不必要的焦虑。”

张女士的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目光扫过文件夹里的时间规划表:“每天傍晚五点半到六点?这个时间我推掉两个会议应该没问题。”

“不是‘推掉’,是‘保留’。”苏蘅指尖划过表格里的“三角龙时间”,“这段时间只属于您和小明,我会提前准备好材料,但全程不参与——就像您陪他打怪兽,我只负责递武器。”

张女士忽然笑出声,眼角的淡青被笑意揉散了:“你这哪是递武器,分明是给我装了导航仪。行,就按你说的办。”

第一周“三角龙时间”开始时,苏蘅站在厨房门口,透过玻璃门望着客厅。

张女士半蹲在地毯上,和小明一起拼那套被赵琳撒落的乐高。

孩子举着尾椎骨零件喊“妈妈看”,她就故意歪着头说:“哎呀这个角好像长反了?”小明立刻扑过去纠正,发顶的呆毛蹭过妈妈的下巴,两人的笑声撞在吊灯上,碎成一片暖黄。

第二周,张女士翻出自己童年的恐龙绘本,和小明比赛谁先找到“甲龙的尾锤”。

苏蘅切水果时听见小明喊:“妈妈错啦!甲龙的尾锤是圆的不是尖的!”张女士举着书投降:“小老师厉害,那下节课教妈妈认三角龙的角?”

第三周的傍晚,张女士刚换好家居服,小明就拽着她的袖子往阳台跑。

苏蘅端着切好的火龙果跟过去,看见孩子踮脚把小椅子搬到妈妈脚边:“苏老师说,看星星要坐得稳稳的,这样妈妈的脖子就不会酸啦。”张女士坐下去时,膝盖不小心碰到了花盆,绿萝叶扫过她手背——和苏蘅那天被扫过的触感一模一样,却带着阳光晒过的暖。

“小苏,你看。”张女士转头时,眼睛亮得像被星星吻过,“小明昨天在幼儿园画了全家福,说‘妈妈的手是三角龙的角,能保护我’。”她从包里摸出那张画,纸角卷着,边缘沾着水彩颜料,“他以前总说‘妈妈是工作狂’,现在……”

苏蘅接过画,看见画面里妈妈的手上真的画了三个尖尖的角,每个角上都点着红色的亮片——是小明用贴纸贴的。

她喉咙突然发紧,想起上周整理玩具时,在沙发缝里摸到半张闪亮片,当时还纳闷孩子什么时候买的。

赵琳是在第四周的例会上发现不对的。

她端着茶杯站在茶水间,听李经理念客户评价:“张敏女士特别提出,希望将‘三角龙时间’作为金管家特色服务推广……”

“啪”的一声,茶杯底重重磕在托盘上。

赵琳盯着自己涂了豆沙色甲油的指甲——那颜色和张女士上周晒在朋友圈的亲子装一模一样。

她转身时撞翻了纸巾盒,抽纸像雪片似的落在脚边,却没人过来帮她捡。

当晚,她翻出藏在储物柜最底层的笔记本。

封皮上记着十几个客户的忌口、作息、家庭矛盾,最新一页写着“苏蘅:张敏信任度90%→95%;小明依恋值75→85”。

她咬着笔帽,笔尖在“苏蘅”两个字上戳出个洞,墨迹渗进纸背,像块化脓的伤口。

“得找个新由头。”她对着更衣室的镜子扯出个笑,口红沾在牙齿上也没察觉,“总不能让个小丫头片子骑在我头上。”

周五傍晚,苏蘅正在厨房熬雪梨汤。

窗外的晚霞把玻璃染成橘红色,她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比平时早了半小时。

“张姐今天这么早?”她擦着手迎出去,却在看见张女士的瞬间顿住了。

对方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口的丝巾歪着,睫毛上挂着细水珠,像是刚哭过又迅速擦掉了。

“小明呢?”张女士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却在看见孩子从房间跑出来的刹那,立刻扬起笑脸,“宝贝今天想拼暴龙还是剑龙?”

小明扑进她怀里,闻到妈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平时不同,今天混着点咖啡渍的苦。

他仰起脸:“妈妈,你眼睛红红的,是被洋葱熏的吗?”

张女士的手指在孩子后颈轻轻捏了捏——这是她偷学苏蘅的暗号。

“是呀,妈妈在公司切了好大一颗洋葱。”她转头对苏蘅笑,眼角还沾着没擦净的水光,“雪梨汤好了吗?小明今天要当小法官,尝尝谁熬的更甜。”

苏蘅望着她泛红的眼尾,又看了看茶几上震动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总部王总”的未接来电。

她盛汤的手顿了顿,雪梨在勺子里晃出颗水珠,落进碗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窗外的晚霞正在消退,风掀起厨房的纱帘,吹得台历哗哗翻页。

苏蘅盯着台历上被红笔圈起的“下周三”——那是张女士原定调岗面试的日子。

她突然想起今早整理张女士公文包时,在夹层里摸到的抗焦虑药瓶,铝塑板上少了两颗药。

“苏老师发什么呆呀?”小明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孩子正举着汤碗,鼻尖沾着雪梨肉,“妈妈说我是小法官,要先尝苏老师的!”

苏蘅蹲下来,帮他擦掉鼻尖的果肉:“那小法官要仔细尝哦,汤里藏着秘密。”

她的目光越过孩子的头顶,落在张女士身上。

对方正低头摆弄汤勺,银匙碰着碗沿,发出细碎的轻响,像在敲一段没写完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