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爱人才之官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伯乐非常重要，承担了赏识、挖掘、支持、鼓励人才的职责。在明代归有光看来，如果一个官员能够有爱才之心、爱才之举，那绝对是一个好官：“夫能爱惜天下之人材，不得进而成就之，使致其功，抑使退而成就之使，不失其名，此为阁下知己之大赐也。”[1]

唐代名臣房玄龄，出身仕宦之家，熟读经史，通贯古今，对天下大势看得非常清楚，是难得的贤臣。“房玄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2]房玄龄的“洞明”，让其看清隋灭唐兴的历史发展趋势；房玄龄的“练达”，让其熟稔人才规律，将贤才用到治政中。房玄龄是幸运的，因其遇上了唐太宗李世民。贤臣遇明主，自古是佳话。二人皆欲造一个“治世”，促成了贞观之治的出现。治世的出现，人才是关键。二人皆能从治政的高度优待人才，进而积极地将人才纳入官僚统治队伍中，为治世的出现奠定扎实的人才基础。

李世民为秦王的时候，就在府中延揽各方俊杰，其中就有房玄龄。房玄龄积极地为李世民推荐选拔优秀人才。“在为秦王府笼络才俊、储备人才方面，房玄龄是李世民的主要心腹。”[3]房玄龄在随李世民征战过程中，对人才延揽工作十分上心。“贼寇每平，众人竞求珍玩，玄龄独先收人物，致之幕府。及有谋臣猛将，皆与之潜相申结，各尽其死力。”[4]在秦王府中，房玄龄识人的本领就显示出来了。他非常欣赏有大才的杜如晦，且对李世民说：“府僚去者虽多，盖不足惜。杜如晦聪明识达，王佐才也。若大王守藩端拱，无所用之；必欲经营四方，非此人莫可。”[5]房玄龄的这句话提醒了李世民，杜如晦由此被李世民看重，一起共创伟业，成就事功。

房玄龄“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己长格物，隨能收叙，无隔卑贱。论者称为良相焉”[6]。他之所以被称为“良相”，标志之一就是在识人用人方面胜人一筹。当时有一个青年军官叫李大亮，作战英勇，且富有仁爱之心。充分了解了李大亮的情况后，房玄龄向李世民作了推荐：“他（李大亮）生活简朴，忠于职守。”[7]从此，李大亮深受唐太宗信赖和重用。李大亮在担任凉州都督时，一位朝廷委派的台使劝说他上献名鹰，被他所拒绝。李大亮在给唐太宗的密奏中写道：“陛下久绝畋猎，而使者求鹰。若是陛下之意，深乖昔旨；如其自擅，便是使非其人。”[8]唐太宗在看到李大亮的密奏后，非常欣慰，对其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有臣若此，朕复何忧！”[9]李大亮职位越高，政绩越大，越是俭朴和谦虚，深受唐太宗的欣赏。李大亮去世的时候，唐太宗十分悲痛，“哭之甚恸，废朝三日，赠兵部尚书、秦州都督，谥曰懿，陪葬昭陵”[10]。房玄龄、唐太宗是李大亮的伯乐，愿为李大亮的发展提供更好的平台。作为一代武将，李大亮在新的平台上，不仅展示出战场能杀敌的风采，而且还有儒臣谦虚不骄的品质，殊为难得。

隋朝官员薛道衡的儿子叫薛收，非常有才华，被房玄龄所知。“秦府记室房玄龄荐之于太宗，即日召见，问以经略，收（薛收）辩对纵横，皆合旨要。”[11]房玄龄将薛收推荐给唐太宗。唐太宗经过询问一番后，十分满意，对其委以重任。唐太宗征伐时所发布的檄书，大部分出自秦府主簿薛收之手。薛收的文章写得好，里面有他对形势和未来的准确分析和判断。君臣关系十分要好。为了报答唐太宗的知遇之恩，薛收亦经常谏言唐太宗。薛收写文章谏言唐太宗不要沉迷于打猎，被唐太宗所认可：“览读所陈，实悟心胆，今日成我，卿之力也。明珠兼乘，岂比来言，当以诫心，书何能尽。今赐卿黄金四十铤，以酬雅意。”[12]可惜，薛收英年早逝，33岁就病逝了。“太宗亲自临哭，哀恸左右。”[13]

唐代名臣狄仁杰，既娴熟于治理国家各项事务，又富有长远的战略眼光，是难得的能臣。他受知于唐高宗、武则天，竭尽其忠诚之心，为其服务和效劳。他生逢在伟大的大唐时代，沐浴在人才涌现的社会氛围中，不仅让自己受到重用，而且还能积极地推荐人才，让那些被推荐的人才成为朝廷的栋梁。

“仁杰常以举贤为意，其所引拔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崇等，至公卿者数十人。”[14]狄仁杰对人才是十分重视的，因而能在治政中积极地向武则天推荐优秀人才。在这些优秀人才中，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崇等人，皆在当时名重一时，并青史留名。

桓彦范为人正直，慷慨豪爽，做事公正，坚持原则。桓彦范年轻的时候，就受到狄仁杰的礼遇和推崇：“足下才识如是，必能自致远大。”[15]他在担任司刑少卿时，看到张昌宗有罪却得不到惩罚的现象，便谏言武则天：“昌宗无德无才，谬承恩宠，自宜粉骨碎肌，以答殊造，岂得苞（通‘包’）藏祸心，有此占相？陛下以簪履恩久，不忍先刑；昌宗以逆乱罪多，自招其咎。此是皇天降怒，非唯陛下故诛。违天不祥，乞陛下裁择。”[16]武则天虽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却也钦服于他的光明磊落。因其有铮铮铁骨之气，故在随后诛杀张易之、张昌宗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敬晖是当时的名将。他在担任卫州刺史期间，河北边境经常面临突厥的骚扰。当时，“整个战区只有敬晖按照当年狄仁杰在魏州抵抗契丹的做法去做战争准备，不是抓丁拉夫去修城守城，而是让百姓回家种地，从而使得卫州粮食生产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从根本上确保了社会稳定”[17]。在狄仁杰的赏识和推荐之下，敬晖来到朝中任职，兢兢业业，颇有政声。

窦怀贞出生名门，自幼受过系统的教育，且能在优裕的生活中保持高度的自省，能够做到“折节自修，衣服俭素”[18]。在基层为官的时候，他能够做到清正廉明，颇得百姓支持和赞赏。这也是狄仁杰欣赏他的地方。然而，他步入政治高层后，因依附太平公主而使自己名誉尽毁，甚为可惜。

姚崇通过认真读书，“以文华著名”[19]。走上仕途后，每当重大事件发生之时，他都能够保持清晰的头脑，对事物作出客观冷静的分析。当时，契丹攻陷河北数州，姚崇“剖析若流，皆有条贯。”[20]从姚崇的表现来看，显示出他独树一帜的分析才华。当武则天处死酷臣来俊臣后，质疑没有谋反案件时，姚崇理性地分析了酷吏为恶的危害及铲除酷吏后净化的政治环境来之不易，受到武则天的赞赏。他临危不惧，且能深入地剖析事物的本质，并提出富有建设性的建议。姚崇受到狄仁杰的赏识和引荐，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狄仁杰最为欣赏的是张柬之，认为其是有宰相之才的，向武则天作了积极的推荐：“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真宰相才也。且久不遇，若用之，必尽节于国家矣。”[21]张柬之在年轻的时候，广泛涉猎经史书籍，才华横溢，考中进士后，走上仕途。他既有基层为官经历，又被赏识在朝中任职，一直做到宰相高位，成为众臣瞩望的政治明星。他没有辜负狄仁杰的期待，在恢复李唐王统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注释

[1]杨峰、张伟辑：《震川先生集汇评》，凤凰出版社2021年版，第118页。

[2]吴鹏：《大唐二十一帝》，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74页。

[3]孟宪实：《从玄武门之变到贞观之治》，浙江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90页。

[4]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66页。

[5]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74页。

[6]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67页。

[7]赵宁：《房玄龄：贞观第一谋臣名相》，辽宁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122页。

[8]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02页。

[9]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02页。

[10]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1905页。

[11]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085页。

[12]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086页。

[13]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三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086页。

[14]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四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364页。

[15]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四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395页。

[16]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四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395页。

[17]吴鹏：《大唐二十一帝》，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221—222页。

[18]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六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4059页。

[19]周勋初：《唐人轶事汇编》（全四册）第二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第511页。

[20]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四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483页。

[21]黄永年：《二十四史全译：旧唐书》（全六册）第四册，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23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