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修仙,旧日叩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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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再见王二(4K)

这么多尸体凌宇根本就管不过来,村民们早晚也会发现的。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福绝对不能出事!

他飞奔着夺门而出直奔海边而去,他知道小福总是喜欢去一处隐密的海滩捡拾贝壳。

这个时候他大概率还在那里!

就在凌宇离开赵家的片刻后,一个惊恐无措的喊叫声便响彻了整座村庄,那人虽然被吓破了胆,但难以言喻的怒意却让他颤抖着叫出了声。

“杀人啦!全死了,他们全死了!快来人啊,天塌了......天塌了!快去找村长啊!”

正在狂奔的凌宇自然也听见了这声凄厉的叫喊,但他却无法停下脚步,只要找到小福,只要找到小福就好......

来到海边时,天空已经有着些许乌云,它们像是集结在一起的蚁群,很快就会变成压城的黑云。

苍白的阳光透不过乌云,偶尔有几缕寡淡的光线透过乌云的缝隙投下,也在半空中就被扭曲消失了。

很快就要下暴雨了。

暮色把海面染成了黑布,浪头撞在礁石上,发出像破瓮一样的呜咽声。

咸涩的冷风吹得人脸生疼,凌宇宽大的衣角被风吹得啪啪响,擦过脸颊时,凉得就跟死人手指头似的。

潮水正一寸寸啃食滩涂,浪尖上的沫子闪着冷光,还没落地就被后浪碾成粉末。

礁石缝里的苔藓绿得发黑,发霉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好像千年海鬼的骨头正在暗处腐烂。

凌宇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小福并不在这里。

他心里疑惑不已,小福如果不在这里的话,那他会去什么地方?

小福家在他搜寻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找过了,并没有见到小福。

难不成在自己见到王寡妇前小福就已经遭遇了不测?

他心中哑然,虎毒尚不食子,王寡妇即便想要害自己大概率也不会对小福出手。

毕竟如果想要对小福动手的话,前几日自己不在不是更好?

他仔细搜索着这片海滩,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

贝壳湾,这是凌宇给这片海滩取的名字。

这一块海滩向来是极少有人来的,因为传说在这里有人见过海里的怪物,多年来有不少人在这里失踪。

于是当时的村长告诫村里的小孩千万不能来这里玩,以免被海里的怪物给抓了去。

这个规矩就这么一代代的传了下来,成为了渔村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实际上却是因为这里地势险要,有不少高低落差极大的高崖,孩子不小心跑到这里来受伤的不在少数。

至于所谓海里的怪物,凌宇倒是从来没见过。

可同样的,这里的贝壳和鱼获向来丰富,也有不少村民偷偷的来此捕鱼,近些日子葬仙海的鱼群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像凌宇般不怎么乘船出海的渔民大多收获甚少。

可葬仙海太大了,风浪也强,村民的小船扛不住那样的威胁,即使出海也只是在近海活动,基本不会去超过十公里外的深海。

并且渔村对此早有祖训,渔村村民不得进入深海,违者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仿佛去到深海再返回会带来什么大恐怖一般。

可就算出海所捕到的不是贝壳海草就是一些鱼鳃发黑的病鱼了,于是来这个地方想要碰碰运气的村民也渐渐多了起来。

初期还好,尚能捕获几条,可渐渐的也不成了,能捕到的鱼越来越少早就无法满足大家的需要。

凌宇曾经潜入过海底,浅滩的海底就连贝类和螺类都少得可怜。

堂堂一个世代捕鱼的渔村,此时却要靠种地和赶海才能勉强维持生活,也算是一种悲剧了。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凌宇身后响起,就像是有人在灌木中移动一样。

他连忙回头一看,枯芦苇密密麻麻,原来是残茎在风里刷拉刷拉响,跟无数鬼爪子挠天似的。

乌云压住太阳,活像盖棺材盖子,最后一点光亮挣扎着透出来,却照不进人眼底的窟窿。

凌宇站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抬头望向远方,只见海深处似有巨大的漆黑影子正游来游去,一会儿像鲨鱼脊背,一会儿像沉船烂木头,看得人心突突跳。

他正想转身离开之时却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有些驼了,此时正蹲在礁石缝隙中修补着手中的渔网。

“张老爹!你瞧见小福了吗?”

凌宇从高高的礁石上一落而下,快步跑到了那人身边。

张老爹闻言抬起头朝着凌宇看来,他的皮肤黝黑得仿佛能渗出盐粒,那是长年累月与烈日、海风搏斗的勋章。

也是所有辛勤劳作的老渔民们的真实写照。

他额头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潮汐的韵律,手指关节粗大地隆起,掌心的茧子厚得似乎连刀都劈砍不破。

这是村里排行第二的老人了,除了那老得没人知道过去的村长外,张老爹便是年岁最长之人。

他无儿无女,好在身体还算硬朗,虽已年近古稀,但却依然能每天坚持到海边捕鱼。

他身上的渔衣早已褪成了灰白色,连袖口都被磨出了毛边,领口处结着盐渍的硬痂,风一吹便簌簌抖落细碎的盐粒儿。

那顶旧渔帽檐已泛黄,帽带松垮地系在下巴处,阴影下露出半张脸,皱纹在颧骨处聚成小山丘,笑起来时,眼角的褶皱便涌向太阳穴,仿佛海浪推叠起的泡沫。

张老爹的动作无比利落,麻利地将渔线绕在指间,结扣时拇指上的老茧摩擦出沙沙声,如同砂纸掠过船板般刺耳。

微弱的阳光照耀下凌宇看着他的双手有些惊讶,只见其五指间的缝隙大幅膨胀,皮肤变得透明如薄膜,还有淡蓝色的脉络在其中游走,像极了深海中的发光水母。

他的指节过度延长,指甲却扭曲成锋利的角质,泛着冰冷的银灰色。

那薄膜状的皮肤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就像是青蛙或者鸭子的蹼膜一般。

但看着张老爹这个形象,凌宇倒觉得更像是他想象中的鲛人手掌。

这便是他身上发生的畸变,一双像传说中的鲛人一般的手掌。

更骇人的是,他手中修补的渔网首端却已经跟他的右手掌心牢牢融合在了一起,虽然与左手同样长出了蹼膜般的结构,但却几乎被渔网给遮了个严实。

那只手仿佛被岁月的海浪反复冲刷过,皮肤褶皱如干涸的河床,指节膨大变形,仿佛被渔网勒出的沟壑早已成为骨骼的纹路。

渔网与血肉早已分不清彼此,只见棕褐色的网线深深嵌入了手掌,有些地方甚至与皮肤融为一体,形成了斑驳的痂壳。

渔网残存的纤维已泛出灰白,部分网线被磨得近乎快要断裂,却在关节处突然绷紧,将蜷曲的手指束缚成永恒的抓握姿态。

凌宇集中精力看去却发现在他掌心有一块锈蚀的铁钩残片,与皮肤长在一起,边缘生出锈红色的痂宛如一枚畸形的鳞片。

可张老爹却表情无比的淡然,嘴角还微微翘起似乎在愉快的吹着口哨。

他有些日子没见过张老爹了,却不知道他的右手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凌宇眉头一皱,仿佛这并不是一张渔网,而是一个永恒的诅咒。

“是宇娃子啊,老头子没见过福娃子咧,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张老爹笑呵呵的回应着凌宇的问题,但手中修补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止,就好像已经形成了习惯,或者有什么事情叫他不得不重复这样的动作。

凌宇瞥了一眼,只见随着他的修补一些原本近乎要被崩断的鱼线却渐渐松弛了下来,就像是松开了紧绑的布带后的舒张开来的血管一样。

他心里想到或许这张渔网已经跟张老爹融为了一体,渔网的网线似乎已然成了其血管的延伸。

凌宇虽然心中着急,但也没有告诉他村里发生的惨事,张老爹年纪毕竟有些大了,猝不及防间听到这么骇人的消息就怕受了刺激。

他只好摆了摆手说道:“他娘有事找他,便唤我来寻人。”

“如果他不在这里的话,我就去其他地方找找看了。”

张老爹闻言站起了身来,他关切的问道:“福娃子不见了吗?有啥事是老头子能帮上忙的宇娃子你尽管说,把俺带上,遇到事俺绝不含糊。”

“估计没什么大事,我自己去找就行了,张老爹你腿脚不好就不必跟着跑了。”

凌宇哪敢带着这般年纪的老人一路瞎跑,还别说他的手上缠着这么大一张渔网,但凡磕着碰着了就是大病一场。

老年人最忌讳的就是摔跤骨折,这个年纪骨折了就不是什么在床上养几个月就能好那么简单了。

许是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张老爹听到这话也笑了笑,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是不太好。

他随即开口道:“那好吧,对了宇娃子,你前些日问我怎么才能更好的捕鱼,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但今天我倒是有些心得分享给你。”

凌宇闻言一愣,没想到自己一个月前的随口一体,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却牢牢记在了心底,或许这些日子里这位老人一直泡在海里,不断练习总结着经验。

一想到这里他的双眼就噙满了泪水,这也是他对村子如此热爱的原因。

因为村子里的,都是家人啊......

虽然确定小福的安危很是重要,可他却也不想将老人的心意给耽搁到下一次。

二人之间相见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兴许张老爹回去睡上一觉明天便可能与世长辞。

想到这里凌宇重重的点了点头:“求张老爹赐教!”

“赐教谈不上,我也想把自己这点手艺传下去咧,地上这张网我补好了,你跟我练练。”

“这捕鱼不是蛮力活儿,得跟着海的心跳走。”

张老爹深吸一口气,示范起撒网的动作。

只见他双脚微微分开,重心下沉如扎根礁石,脊背绷成一张蓄势的弓。

右臂后扬时,渔网在他手中舒展成满月。

“网要像风一样轻柔,别惊了水下蛰伏的鱼群。”

话音未落,他猛然抖腕,渔网便化作银色的涟漪凌空铺开,精准覆盖前方那片泛起细碎波纹的水域。

凌宇一把抓起地上的渔网模仿着挥臂,却因力道过猛让网绳缠在了一处礁石上。

张老爹摇头轻笑,抓起他僵直的手腕调整角度:“肘部要松,像柳枝随风摆。撒网时腰劲得活,像潮水涨落有节奏。”

“宇娃子你也是老手了,只是有些地方做的还差那么一点。”

他领着凌宇再次练习,指尖一寸寸校正对方的手势,直到网面能在空中划出匀称的弧线。

“眼睛得喂饱海水。”

张老爹眯眼凝视水面,皱纹里藏着读水的经文。

“看这波纹若是圈圈细密,多是鲷鱼在巡游,若浪痕斜长,八成是梭鱼窜过。”

“还有潮汐转向的时辰,鱼群总爱贴着漩涡边缘溜......”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随即压低声音:“听,水底有闷响,该收网了!”

两人默契地弓身拽绳,张老爹长着蹼膜的手掌在湿滑的网线上游走,却无比的牢固。

“收网时别急着勒紧,让鱼儿先自个儿困进网兜。就像钓饵要等鱼自个儿吞,急了一扯,全跑了。”

随着网兜渐收,一个体型庞大的身影从水中缓缓冒出,凌宇卯足力气将渔网拖拽上岸,本来还略带欣喜,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明日再来,俺教你‘听浪辨鱼’的耳力。”

张老爹甩甩渗进掌纹的海水,眼底漾起满足的波纹。

“这捕鱼啊,一半是手艺,一半是跟海说话的耐心。”

他说这话时满意的闭上了眼睛,却根本没瞧见凌宇拉上来的到底是何物。

只见一具男尸横陈如断木,他身着褪色的麻布短衫,襟口仍攥着半片浸湿的渔网,网眼间纠缠着褐色的海草,似是挣扎时从手中撕落的残骸。

古铜色的肌肤泛着青白,肿胀的面颊鼓如发酵的面团,双目圆睁却无神,瞳孔深处凝着最后一缕未散的海雾,仿佛仍被咸涩的浪沫呛在喉间。

他的湿发纠缠成海藻般的乱絮,贴服在额角与颈侧,其间还夹杂着细碎的贝壳与沙砾。

指节蜷曲如同煮熟的大虾,掌心积着细沙与碎贝壳,指甲缝里还嵌着未洗净的鱼鳞,仿佛生前曾徒劳地抓握过虚无的救命绳索。

腰间系着的铜钱袋半浸在积水里,袋口散开的丝线如垂死的蛛网,几枚锈蚀的方孔钱散落周遭,被浪沫冲刷得叮咚作响,似幽冥的催命符咒,又像是他半生劳苦换取的碎银残梦。

他的表面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外伤,甚至整个人看上去也才刚死不久......

而这人凌宇认识,可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正是王寡妇的丈夫,小福的爹,那三年前就已经失踪了的货郎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