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击
地下会议室的门在赵青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面伤员的呻吟和物资搬运的嘈杂。
空气里弥漫着未散尽的硝烟、血腥，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劫后余生的紧绷，以及对兄弟会那冰冷算计的愤怒。
昏黄的应急灯勉强照亮不大的空间，雷烈、吴磊、郑奇、阿铁、秦虎，五人几乎都裹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钉在铺满桌面的几张图纸上。
那是兄弟会送来的“深蓝魔方”结构图，以及林晚晴刚刚打印出来的、平板捕捉到的最后水下战场动态热力图。
赵青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雷烈身上：“老雷，‘种子’？”
雷烈的手从胸口内袋里缓缓掏出那枚拇指大小的金属存储盘，它依旧冰冷，但在灯光下，盘体边缘似乎流转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幽蓝光晕，如同活物在呼吸，他将其轻轻放在结构图的核心能源区位置。
“活着，”雷烈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异常肯定，“按计划，嵌进了一个次级数据接口。位置……大概在这里。”他粗糙的手指点了点结构图上一处靠近核心熔炉的管廊交汇点。
“好。”赵青眼中精光暴涨，手指随即也重重按在那枚存储盘上。就在接触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接触深渊合金碎片时更强烈、更复杂的冰冷震颤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猛地从指尖窜入。
嗡——
赵青闷哼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扭曲的幽蓝线条和冰冷符号。
一股庞大、混乱、非人的意志碎片，裹挟着海啸般的数据洪流，粗暴地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
【警告…未授权…接入…底层协议…干扰…】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情感，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威严，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呃。”赵青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大颗冷汗。
“赵青。”雷烈猛地站起。
“没事。”赵青咬牙低吼，强行稳住身形，按在存储盘上的手却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猛地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力，如同最坚韧的合金屏障，死死抵御着那股试图将他意识冲垮的深渊意志。体内的【金属共鸣】异能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自发运转，嗡鸣着，对抗着，甚至在尝试解析、同化那涌入的冰冷数据流。
混乱的画面碎片在意识中疯狂闪现：冰冷刺骨的金属通道，流淌着幽蓝能量的巨大管道，结构精密到令人窒息的齿轮阵列……还有，在最深处那片炽热与冰冷交织的熔炉核心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被无数蠕动、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机械触须缠绕、穿刺，那轮廓痛苦地挣扎着，扭曲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生命波动，如同风中残烛般透出绝望的信号……
孙浩!
赵青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幽蓝的电弧一闪而逝。
他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孙浩……就在那里，核心熔炉区！被‘改造’……但还活着。”
他指向结构图上那象征着毁灭能量的巨大核心标识。
一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死寂的会议室炸开。
“什么？！”吴磊不顾左臂剧痛，一拳砸在桌上，眼睛瞬间充血，“浩子，妈的，老子要撕了那铁疙瘩。”
郑奇咳出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眼神却锐利如刀锋：“位置确定？能救？”
“深蓝魔方肚子里……”秦虎倒吸一口凉气，他脑中残留的精神冲击印记仿佛又被触动，脸色更加难看，“这……这怎么进去？送死啊！”
“位置就在核心熔炉旁的能量缓冲区，千真万确。”赵青斩钉截铁，他强行压下脑海中残留的冰冷刺痛和孙浩被触须缠绕的惨烈画面，手指猛地移开存储盘，那股狂暴的意志冲击才如潮水般稍稍退去，但一种极其微弱、如同蛛丝般的“连接感”却若有若无地残留了下来，仿佛那枚“种子”已经在他与深蓝魔方之间，凿开了一条单向的、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缝隙。
“代价看到了，”赵青的声音冰冷，指向结构图，“想救他，想掀翻棋盘，就得先让兄弟会和那铁疙瘩……拼个你死我活。”
他手指重重戳在结构图上深蓝魔方本体延伸出的几根粗大的能量传输臂上，这些臂膀如同巨树的根系，深深扎入水库底部的地壳，抽取着狂暴的地热能量，同时在其表面形成了一层笼罩整个核心区域的、肉眼可见的深蓝色能量护盾。
“兄弟会想借我们的命去定位节点，再用重炮沿着管道炸穿它的‘根’，瘫痪甚至摧毁它。但铁砧他们太贪，还想‘接管’我们的信标，独吞坐标，甚至可能在我们重伤撤离时落井下石，把我们和深渊一起清理掉。”
赵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林晚晴捕捉到的‘清扫者’、‘坐标修正’信号就是铁证。他们派了另一支精锐小队下水，目标就是篡改我们安装的信标，让兄弟会的重炮最终打歪，或者只打掉无关紧要的部分，然后他们再亲自出手，摘取完整的‘深蓝魔方’遗产。”
“狗日的。玩阴的。”吴磊破口大骂。
“所以，”赵青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我们要反过来利用他们。利用兄弟会提供的重火力，利用他们贪婪派出的‘清扫者’小队。我们要让兄弟会的炮火，精准地打在深蓝魔方真正的命门上。不仅要打痛它，还要逼它……发疯。”
他再次将手指按在那枚闪烁着微弱幽蓝光晕的存储盘上，这一次，他有了准备，精神力高度凝聚，【金属共鸣】异能如同无形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顺着那残留的“精神缝隙”延伸进去。
混乱、冰冷、庞大的数据流再次冲击而来，但这一次，赵青没有试图完全阻挡或理解，而是像最精密的雷达操作员，在刺耳的噪音中，全力捕捉着关于能量护盾的特定频率和结构信息。
“晚晴。”赵青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共振感，“连接兄弟会‘共享频道’，最高权限，告诉铁砧——深蓝魔方核心护盾因水下小队行动出现剧烈波动，能量核心暴露，护盾结构出现致命薄弱点。坐标就在……”
他口中报出一连串精准的经纬度和深度参数。
这些参数并非来自图纸，而是此刻通过那枚“种子”程序，如同窃听深渊耳语般，从深蓝魔方内部混乱的数据流中强行剥离、解析出来的护盾能量枢纽的真实位置。
其坐标与兄弟会之前推测的、准备打击的地热管道节点，相差了足足七百米。
“告诉他们，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动用所有重火力，饱和覆盖打击这个坐标，迟则生变。深渊正在加速修复，重复，饱和覆盖打击这个坐标。”赵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甚至一丝“情报共享”的“诚意”。
林晚晴十指如飞，信息瞬间加密发送。
水库另一端，兄弟会临时指挥车。
铁砧看着屏幕上林晚晴发来的、标注着“归园田居紧急共享”的坐标信息，粗犷的脸上先是愕然，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和贪婪取代。
“暴露了？！核心护盾枢纽暴露了？。”他猛地一拍控制台，震得屏幕嗡嗡作响，“墨规，分析，快，归园田居那帮小子在水底玩命，还真他妈摸到金矿了？。”
墨规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大量实时侦测数据流瀑布般刷过屏幕：深蓝魔方本体能量读数确实在刚才出现了异常剧烈的尖峰脉冲，护盾波动幅度远超以往。而林晚晴提供的坐标点，其能量特征反应更是与之前探测到的护盾主节点高度吻合。
“数据吻合度…92.7%。”墨规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指挥官。这坐标极可能是真的。深蓝魔方核心护盾的能量枢纽。攻击这里，效果远超攻击地热管道。一旦击穿，护盾崩溃，本体将完全暴露在我们的火力之下。”
“哈哈哈，天助我也。”铁砧狂笑起来，脸上的刀疤狰狞扭曲，“什么狗屁管道节点，这才是真正的命根子，归园田居那帮炮灰，死得其所，传我命令。”
他眼中凶光毕露，对着通讯器咆哮，声音传遍整个兄弟会阵地：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变更，放弃原定地热节点打击方案。”
“重炮集群。目标坐标：XXX，YYY，ZZZ。深蓝魔方核心护盾枢纽。”
“饱和覆盖，最大装药，高爆燃烧弹、钻地弹头混合齐射。给我——撕碎它。”
“火箭炮营，目标：魔方本体延伸臂及疑似防御炮塔区域。压制火力，掩护重炮。”
“‘清扫者’小队，任务变更，放弃接管信标，立刻前往该坐标区域，准备在护盾崩溃后，第一时间突入魔方本体。夺取核心科技样本。重复，夺取核心样本，最高优先级。”
“开火！开火！开火！”
最后的命令，化作震耳欲聋的战争咆哮。
轰！轰！轰！轰隆隆——！！！
刹那之间，水库的天空被彻底点燃。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狂暴十倍的火力，从兄弟会阵地后方倾泻而出。
数十门大口径重炮发出震碎苍穹的怒吼，粗壮的炮口喷吐出长达数米的炽烈火舌。
拖着死亡尾焰的炮弹如同钢铁流星雨，撕裂阴沉的云层，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朝着赵青提供的那个致命坐标点，疯狂砸落。
咻咻咻——！！！
密集的火箭弹紧随其后，如同铺天盖地的火蝗，覆盖向深蓝魔方本体及其延伸出的机械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