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姑
小心把车停在路边，李洛跟上在一旁等待的父母。
看见旁边的一家水果店，李洛买了两盒妃子笑荔枝、一个整个西瓜。
穿过街道之中的小巷，来到一幢老旧的步梯房面前。
爬到三楼，大门敞开，这就是小姑家了。
一进门就看见表弟李卓从厨房端菜出来，腼腆的朝李洛笑道：“洛哥！”
李洛笑眯眯的点头说好。
紧接着，李卓赶忙招呼李洛的父母坐下：“大舅，大舅妈，快请坐！”
他擦了擦汗，说道：“我妈还在炒菜，稍等一下！”
李竹民说：“快过去帮你妈妈忙吧，李洛，你也去打打下手。”
李洛点头，跟着表弟李卓来到厨房。
小姑一个人站在灶台前炒菜，排烟扇发出呼呼的噪音。
李洛不自然的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小姑？”
小姑忙着炒菜，只是应了一声：“李洛啊？快去坐着嘛，我马上弄好了。”
“我给你打打下手。”
“不用。”
端起炒锅，把冒着锅气的宫保鸡丁装入盘中，她回头朝李洛笑了笑。
说道：“最后一个菜，你帮我端出去。”
“好。”李洛接过盘子，来到外面茶几上放着。
小姑家里没有餐桌，都是在茶几上吃饭。
李卓此刻搬来两个塑料板凳，给小姑扶着坐了下来。
“太早了小妹，怎么能四点半就开饭？”老爹夹起一个鸡爪啃了起来。
小姑微微笑道：“上次李洛回来给你们买房子，就待了一天，我想做菜也没有机会。”
“嫂子今天说李洛回来了，我就不管了，立马开火炒菜。”
李卓在一旁补充道：“我妈老说洛哥太忙了，等身体好点了就去蓉城找洛哥玩。”
小姑敲了敲李卓的脑袋：“小屁孩，乱说。”
“吃饭吃饭，那会李洛也确实忙，现在好了，偶尔还能回来一下。”
老妈打着圆场，大家有说有笑的开始吃饭。
李洛的童年时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小姑玩耍。
那会李洛老爹已经出去打工了，李洛的二叔在县里面上班，只有李洛、奶奶、老妈、小姑四个人。
根据年龄相近玩耍原则，李洛只跟大他十岁的小姑玩耍。
小姑也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回到县里面结婚生子。
也就有了李卓这个表弟。
后来李洛在县里上学，老妈就把房子租在小姑家对门。
老妈和小姑的工作时间不太一样，所以老妈不在的时候，李洛一般是跟小姑待一块。
顺便扒拉一下小小的李卓。
如今李卓十六岁，刚刚参加完中考。
李洛一眼看过去，好家伙，十六岁的孩子比自己都高了。
吃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就开启了聊天模式。
“我以前觉得这个屋子大大的，我们在一起吃饭不挤。”
李洛笑着说道：“现在感觉小了点。”
“那是你长大了，李卓不也觉得小了嘛。”小姑身上带着一种淡雅的气质，说话永远那么不急不缓。
“李卓中考了哈？”李洛问道：“感觉怎么样？”
小姑宠溺的看了一眼这个儿子：“争气，模考都是县里面前五，中考应该不会差，我打算让他去市里或者黔城住校。”
“人家李卓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去黔城重点高中没有问题。”老妈在一旁帮腔，眼神中却藏着一股悲伤。
小姑笑道：“三年后上大学还要去找李洛的，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大学专业前景好了。”
李洛打着包票：“这种事情我还是擅长的，一点问题没有。”
接着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姑，那个，身体还好吧？”
这个问题问出来，老爹沉默的把烟摸了出来，自顾自的走在窗边去抽烟。
老妈沉吟了一会，跟李卓说道：“李卓，你先回屋学习吧，李洛和你妈妈聊会事情。”
见李卓准备起身，小姑拉住了他：“你也是小大人，总要面对，坐着吧。”
李洛此刻隐隐有些不安。
什么身体坏到什么地步了？
要把李卓都支走？
他有点惊疑的看着小姑，又回头看了眼老妈。
“你爸妈都知道，他们想给你说，我没让。”
小姑轻轻笑着：“我出去上过大学，知道外面工作有多辛苦，你还要供一个房子，这些事知道没什么用。”
李洛盯着小姑的眼睛：“到底什么病？”
“脑袋里面有个瘤子，良性，但是医生说手术的成功几率很大。”
小姑眼中充满了落寞：“当年要是李卓他老爹是良性的就好了。”
小姑的丈夫死于肝癌。
在医疗资源不充足的当年，很难存活。
小姑一个人在县里面文化馆工作，一个人支撑起李卓的未来。
李洛头皮都发麻了，怎么又是癌症！
老妈说：“我们积蓄也不多，帮不上忙，你小姑说不打算治疗了。”
“但我意思是如果你有能力，看在小姑往年对你的情分上，帮忙联系一下西部医院，多少试一试...”
“不要，”
小姑摇了摇头，眼神看向李卓：“我想你后面帮忙照顾一下李卓就行。”
“看在我们以前的份上，给李卓一个未来。”
李洛没有回话，抬头看着李卓。
这孩子听到小姑的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咬着嘴唇。
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再看向自己的父母。
老妈此刻沉默不语。
老爹在窗边只留下背影，连烟烧完了都没发现。
最后，李洛再次看向小姑。
那双眼睛里面，没有处于生死之间的害怕，只有对孩子的不舍。
李洛鼻子一酸。
连忙转过头来看向老妈，问道：“医生说手术成功概率很大？脑癌不是开玩笑的。”
“哪个医院说的？”他补充道。
老妈回道：“市医院，也是三甲，但是水平一般。”
“西部医院这种手术的案例多吗？”
“我问过了，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在我们西南地区也找不到其他的了。”
“而且，现在还是早期，及时手术，恢复正常的概率很大。”
“好，我回去就去问。”
李洛伸手制止了想要拒绝就医的小姑。
“我不会帮你照顾李卓的。”
“等医生把你的病治好了，你自己去照顾。”
“所以，你不医就等着吧！”
听到这话，李卓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下子跪在了李洛面前，他哽咽道：
“洛哥，我给你磕头了！谢谢你救我妈妈！”
说罢，他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