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雾隐亭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德清的穴道慢慢解开,他爬起来看看四周,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恍如做了一场噩梦。他想痛哭一场,又哭不出来,心口仿佛压了千斤巨石。他想追上王平越问个清楚,又一步也走不动。他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去。不知躺了多久,他看见天已经由漆黑变得灰白,渐渐地,他听见有樵夫在砍柴的声音。他满眼通红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他祖上便做镖局生意,从小就被父亲教育做镖局要不负所托。可如今他手中的镖物还未送到,便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不知该如何做。他想也许他应该把东西送去,然后再杀了王平越。可是他一时之间不想看到王平越。也许他应该回家,想到家中此刻可能的景象,他心如刀绞。这时他忽然想到凌云霄说的那句:“明日午时,雾隐亭。”他从不认识凌云霄,也是昨晚才得知凌云霄是凌玄暐的儿子,更不知道凌云霄约他有何用意。想到自己这盒中装的,可能是凌玄暐的罪证,他想,难道凌云霄想抢走盒子,然后杀他灭口?可是凌云霄明明昨晚就可以做到这些,又何必麻烦要等到今日?而且听王平越与冷千秋的对话,似乎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神照功”,这“神照功”能坐实凌玄暐的罪名吗?他不知,那只是钟鸣为了让他乖乖送镖而撒的谎。他更不知,钟鸣还有一个目的,想让他对这盒子里的东西产生兴趣,从而引发王平越猜忌于他,钟鸣再趁机挑拨离间,最好能引得浩然派自相残杀。他头疼欲裂,什么也不想想,冥冥之中又觉得不如去雾隐亭赴约,如果那凌玄暐真的要杀了他,那便杀了他好了。因而向樵夫打听了雾隐亭的位置,如行尸走肉般的走向那里。

雾隐亭并不远,但他没有回客栈骑马,又走的极慢,一个时辰之后才远远看到山坳里有一个亭子,大概就是雾隐亭了。他向那亭子走去,但那亭子却比看起来要远很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还没有走到。这时,亭子方向忽然传出两声哭喊:“爹爹!爹爹!”是他一双儿女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两个人影儿向自己飞奔而来!他呆呆立住,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孩子跑到他的面前,小女儿李雁扑在自己怀里哇哇大哭,儿子李年站在身旁,哭着说道:“爹爹,孩儿终于找到你了!”

李德清抱住两个孩子,心中狂喜之下,终于哭出了声。父子三人哭了一阵之后,李德清问儿子道:“你母亲呢?”李年本已止住了哭声,他一问,李年又哭了起来:“母亲被坏人杀了,是那位伯伯救了我们。”说着用手指向亭子的方向。李德清起初见到孩子,以为事有转机,此刻听闻妻子确然是死了,心中又是一阵悲痛。他顺着李年的方向看去,看到亭子里除凌云霄和叶微澜之外,还坐了两个人。他抱起女儿,拉着儿子走向雾隐亭,四人之中有三人起身迎接。待走到近旁,李德清看凌、叶二人旁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却是浓眉圆眼,单从眉眼来看,又好像只有四十多岁。李德清便要下跪,被那人止住,李德清说道:“敢问这位大侠尊姓大名?您救了我的一双儿女,便是对我李德清有再造之恩,日后大侠但有吩咐,李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那人双手扶起李德清,说道:“李总镖头言重了,在下褚文礼,受凌云山庄庄主之托,前往衢州办事,遇上了极乐门凶徒作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李德清知道“庄主”指的是凌云霄,又要去向凌云霄行礼。凌云霄却握住他双手,说道:“李总镖头救了舍妹两次,于我凌云霄有大恩,在下岂能受李总镖头这一礼。”说完长揖到地,李德清也立刻还礼。但他并不知凌云霄说的“舍妹”指谁,露出疑问的神色。凌云霄说道:“舍妹名叫凌云朵,小名儿朵朵。”昨晚凌云霄临走之时,从树上带走的人,果然便是朵朵。原来昨晚李德清走后,朵朵便跟了出来,用她百宝袋里的飞天爪悄悄的爬上了树。凌云霄带她回去之后,她也就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全数告知。叶微澜道:“云霄,我看朵朵机灵的很,与李总镖头同行了数日李总镖头都不知她身份。你也不要重罚她了。”凌云霄没有回答。李德清得知朵朵便是凌云霄的妹妹,也并不觉得惊讶,向那亭子里坐的人看过去。凌云霄知道他意思,说道:“这丫头离家出走多日,此刻正关在家中思过,并未能来见李总镖头。”凌云霄引众人到亭子中就坐,李德清走近才发现,亭子里坐的,是安初雨。安初雨见到他,似乎很吃惊,叫了声李大叔,便急着站到他的身后,仿佛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见到了父母。李德清不明所以,看看凌云霄,又看看安初雨,但见安初雨看向凌云霄的眼神又怕又恨,更是不知怎么回事。凌云霄道:“程姑娘,你的事我们稍后再说,你也不必害怕,我也绝不会为难你的。”安初雨看到李德清疑惑的眼神,知道他在奇怪凌云霄为何称自己“程姑娘”,她气愤的说道:“我姓安。”她不愿让李德清觉得自己骗了他。“好,安姑娘,你先请坐,你要是不想坐也可以去附近转转,待我先与李总镖头说些事情。”安初雨看了看四周的层峦叠嶂,又瞪了凌云霄一眼,最终还是坐在了李德清的身后。

凌云霄问道:“极乐门与浩然派的事情,李总镖头知道了吗?”李德清点点头。凌云霄道:“泰和派、括苍派、飞星阁都与此事有关,但仇阁主似乎对极乐门的了解并不如其他三派那么深。”凌云霄见李德清微感诧异,又解释道:“在下近来也有事要找泰和派、括苍派和飞星阁,李总镖头送东西到泰和派之时,褚叔叔也在泰和派。褚叔叔,麻烦您将您看到的,对李总镖头讲一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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