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女
第三天中午,李德清才到了建安境内。李德清从东门进城,他一进城,便见到城门口摆摊卖菜的一对年轻夫妻,那女子见到自己便仓促离开,不多时,那男子也开始挑担准备离开。他走镖多年,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那女子多半是去向同伴儿通风报信了,男子留下监视他。他心中一面笑这两人行迹过于明显,一面盘算应对之法。那女子估计是怕时间来不及,脚步之上用了些轻功,李德清看她步履沉稳,内功根基倒是不错。那挑担男子步履轻浮,武功似乎还不胜那女子,自然不是李德清对手。李德清心想这趟镖走的还算隐蔽,在括苍派之前,连自己都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又会有什么人想要劫镖呢?难道是阙山派的人听到了风声,想要抢先一步毁灭罪证?但阙山路途遥远,除非他们比那托镖的老头儿更先得到消息,否则阙山距离此处何止千里,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赶过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清楚对手是谁。于是他便在小路小巷中来回穿梭,在大路上高调张扬,唯恐那年轻男子跟不上自己,在小路上又忽隐忽现。建安城里路况复杂,但他识路的本事很是高明,没多久,那年轻男子便给他绕晕,在小巷里迷失了方向。李德清此时正隐藏在墙头,趁那男子不明所以之际,从墙上跃下,伸手点了那男子穴道。李德清翻了翻那男子的菜筐,果不其然在菜筐底部,藏着一把剑,拿出来一看,却是与他之前遇到的桐柏派弟子的剑是一样的。他心中疑惑,问道:“桐柏派弟子为何要跟踪我?”那男子道:“我不是桐柏派的。”声音稚嫩,分明是个孩子,只是脸上故意涂了一些油污,看不出本来年纪。李德清解了他的穴道,那孩子便是一招星河醉月向他打来,李德清侧身躲过,反手在他背后大椎穴上一点,他便又动弹不得。李德清道:“还说自己不是桐柏派的。”那孩子见隐瞒不过,便喊道:“你杀了王师叔和刘师叔,还有七名我派弟子,居然还问我们为什么要跟踪你!”李德清吃了一惊,随即问道:“谁说我杀了他们?”随即又想到,自己与桐柏派王刘二人,说到底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王万江拆人书信,却是大忌,因而不等那孩子回答,李德清又问道:“是不是括苍派钟鸣?”那日下了括苍山,他冷静的回想了自己与钟无涯的对招,始终觉得钟无涯来者不善,而钟鸣虽然彬彬有礼,但始终也让他觉得不能信任。王万江看了他的书信,钟鸣表面说不介意,谁知道他背后会不会搞什么鬼。岂料那孩子道:“那日你以为你杀了所有人,却没想到齐师兄只是装死,他全都看到了,你害怕王师叔和刘师叔会活转过来,还在他们身上补刀,当真是大奸大恶之徒!”李德清呆立半晌,才想起来说道:“且不说我根本打不过你两位师叔,就说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又为什么要杀他们?”那孩子道:“你自然是打不过我师叔,所以你才在他们饭菜里下了封穴散,让他们无法使出武功。那封穴散可是你们浩然派的独门毒药吧?你说你与他们无冤无仇,可是齐师兄都看到了,在括苍山下,我两位师叔与你打了一架,你吃了败仗,恼羞成怒,第二天就忍不住要害死了他们,还骑走了刘师叔的马!”李德清扭头看看那匹马,心想此马牵在自己手里,倒真是说不清了。但看来桐柏派众人是前天被杀,已过两天,为何自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又想,此事一时怕是难以说清楚,即便是钟鸣在背后搞鬼,这趟镖也需得按时送达,还是先躲着桐柏派众人,待到送完飞星阁,到浩然派在与师兄商议,请他出面仔细调查,定能还自己个清白。于是对那孩子说道:“你回去告诉你的长辈,你师叔师兄不是我杀的,但是此时我还有要事在身,十天之后,请你家长辈到黄山浩然派找我,到时我们再给彼此一个说法。”说完之后,丢下马匹,跃上墙头而去。
李德清担心再被桐柏派发现,不敢在建安城内再停留,也不敢在城内买马,从小路穿行出了城。在城外向一户庄户人家买了一套庄稼汉的衣服,用破布重新包了要护送的盒子,但在城外却并没有找到卖马的地方,又担心被桐柏派人发现不敢施展轻功,只得步行向武夷山走去。走了两天,李德清才到了武夷山脚下,已是送镖的最后期限。虽然天色已晚,但李德清也顾不上休息,趁着夜色上了飞星阁。待至东西送达,已经过了亥时。小厮通报过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很快便到了大堂,便是飞星阁阁主仇晚萍了。仇晚萍在江湖上颇有声望,李德清曾听王平越提起过,言辞之间对仇晚萍的武功评价颇高,李德清原以为仇晚萍年纪会更长一些,不曾想与自己不相上下。与泰和派和括苍派一样,仇晚萍也是看了信之后,便邀请李德清留宿。李德清顾忌飞星阁阁主是女人,门中弟子也以女子居多,担心留宿多有不便,便说道:“便不叨扰仇女侠,在下过来之时,看到五里之外便有客栈,在下可到那里过夜,明日再来取镖。”仇晚萍露出惊讶的神色,李德清这才意识到,仇晚萍尚未托镖。李德清道:“是括苍派钟前辈告诉在下,仇女侠过目之后,还需再下再运一程才算完镖。”仇晚萍道:“原来如此。的确是需要李总镖头再送一趟。李总镖头不必客气,我飞星阁虽以女子居多,但并非没有男子,再说我江湖中人,原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只怕阁内简陋,委屈了李总镖头。”仇晚萍见李德清拒绝,便知是何原因,因而这样说道。李德清忙道不敢,当晚便即在飞星阁留宿。
次日一早,便有飞星阁弟子送来了早饭,李德清吃过之后,却迟迟不见仇晚萍。又过了一会儿,有弟子来通报说,仇晚萍此刻有要事在身,怕是要到中午才能见他,并派了两名弟子来陪他上武夷山上看看风景。李德清虽然着急,但也不便催促,只得答应,他谢绝了飞星阁弟子的陪同,自己一人上了武夷山。也便是在武夷山上,他见来来往往祈福的人很多,也山顶的龙泉寺求了一只符签。待到看到符签上的内容,他想到自己奔波日久,还沾上了桐柏派的这身官司,不禁有些气恼急躁。
临近中午时分他回到飞星阁,老远听到院子里有打斗之声,他心中一惊,想着怕不是桐柏派追过来了吧,飞身上前查看。等他赶到之时,看到院子里有些狼藉,四名飞星阁女弟子各押了一个白衣素服的男子站在其中,庭院中间躺着一句同样白衣素服的尸体。仇晚萍对那些人说:“我师父与你们门主有些旧交,他门中有事请我助他一臂之力我自不会拒绝。但若你们以此为借口在我飞星阁附近作乱,我仇晚萍不会轻饶。”她语气平稳,但听来却由不得人半点不服。其中一个白衣男子一脸赔笑道:“我们不知飞星阁与我们极乐门是故交,得罪了阁主,真是该死。”说着便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又说道:“还请阁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放过我们这些不懂事儿的小辈儿。”神态极是谄媚。仇晚萍鄙夷得看了他一眼,又对自己的一名弟子说道:“千雪,他们在山下,害死了几个无辜女子?”那千雪答道:“他们害死了两名女子,还......还玷污了一名......”仇晚萍闻言,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便都不用留了。”话音刚落,飞星阁女弟子便割了那几个白衣男子的喉,鲜血涌出,场面甚是可怖。
仇晚萍这才对李德清说道:“这几人借口寻找他们门中叛徒,在武夷山下残害无辜女子。我本不知此事,但今天上午他们竟欺到我飞星阁弟子头上,我自是不能放过了。李总镖头是客人,却让您看到了这种场面,实在是过意不去。”李德清本来以为仇晚萍没有看到自己,此时方知仇晚萍只是不避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仇晚萍出了五百两镖金请他运送那方盒子,他起初以自己就是浩然弟子为由不肯收受,但仇晚萍非常坚持,他便收下了。临走之时,仇晚萍还让人牵了一匹马给他。他想到仇晚萍从始至终都没问过自己为什么没骑马,可能是已经知道了桐柏派的事情。但这一路以来,桐柏派众人的死却未传出半点消息,多半是桐柏派不想声张。但他不愿多想,牵马离开了。
李德清担心桐柏派还有弟子在附近,因而不敢在武夷山附近多逗留,纵马狂奔,他乔装改扮,一路倒也太平。第二天晚上便到了三清山附近。他知道桐柏派多在楠溪江、括苍山一带活动,三清山离得已经远了,想来应该不会再撞见。于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吃过晚饭便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吵闹声将他惊醒,他抱紧包裹,侧耳听了几句,大概是几个泼皮无赖喝醉了酒在撒酒疯,便也不放在心上,又沉沉睡去。但外面吵闹声不多时又响了起来,这次还夹杂着摔桌椅板凳的声音,叫嚣的他心烦意乱,干脆起身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将包裹藏在被褥之中,起身出门。发现是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穿的和他在飞星阁看到的那几个残害无辜女子的男子一样,只为首的一个白面书生状的二十多岁年轻人,穿着一件青色衣衫。他们在楼下逼问店小二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姑娘。那店小二起初以为他们是要找妓院,说笑着给他们指了路,岂料他们去而复返,叫嚣着让店小二把店里所有的姑娘都叫出来给他们看。那店小二哪里敢,去叫了老板出来,那老板却是见过世面的,直接让他们滚蛋。那伙儿人于是大打出手,不仅将老板和店小二打伤,还砸了店里的东西。那老板让店小二跑去报官,被那白面书生脸的人拦住,一把抓起那小二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又朝墙上扔去,那墙离的甚远,但那白面书生却力气很大,那店小二重重摔下之后向前爬了两步,便即咽了气。他的同伴儿大声叫好,一人说道:“大师兄的神照功真是进步神速,这小子今日栽在大师兄手上,也是他的福气。”其余诸人也随声附和。白面书生洋洋自得,说道:“老爷子在的时候总是自己瞎琢磨,要么就是让程黎那小贱人给他参详,连给我爹看都不舍得,说起来好像是很高深的武功,可为什么我一看就学会了呢?”说完哈哈大笑。他的同伴中有人说道:“大师兄是武学奇才,再高深的武功大师兄看一眼哪里还有不会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老爷子是医学圣手,但在武学上,咱们极乐门,还是得靠大师兄。”其他人也跟着拍这大师兄的马屁,那人被捧的高兴,吩咐老板去端好酒好菜。那客栈老板早已吓得不敢吱声,此时回过神儿来,一改之前的硬气,赔笑道:“几位爷好功夫,小店有幸接待几位也是小店的福气,几位爷稍坐,我先给几位爷上几个好酒好菜。”说完便向后厨走去。那几个年轻人哈哈大笑,对着那店老板的背影又是一通挤兑。本来二楼客房里也陆续出来几个人在看热闹,待到此时,都已悄悄溜走,闭门掩户,不敢再出来。李德清心想:神照功是什么功夫?倒是没有听说过,那人虽有些内功根基,但也不过如此。极乐门又是什么门派,如此恃强凌弱,想必不是什么善类。他心地善良,担心那群人歹心又起,对店老板不利,于是蹲在二楼角落处观望,若他们再出手伤人,自己也可出手相助。
过不多时,那店老板便端了酒菜过来。便在他摆盘布盏之时,进来一个白衣少年,向那老板说道:“小二,要一间上房。”李德清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天在溪水旁碰见的被他瞪了一眼的小姑娘,只是此时穿了男装,想是一个姑娘家独自出行,多有不便,才做此打扮。那姑娘仍然牵着那匹枣红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那老板说道:“不巧,小店已经住满了,公子还是另寻他处吧。”店老板背对极乐门的人,对着那姑娘使眼色。李德清心想,这店家倒是个心善的人,不愿这姑娘身陷险境。那小姑娘听他这么说,啊了一声,似是颇为遗憾,但随即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店小二的尸体,也就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佯装镇定,喃喃道:“早知如此,今日不该贪快非要赶这许多路。”随即牵着枣红马准备离开。
这时极乐门中一人已看出那姑娘是故作男装,俯耳对那大师兄说了,那大师兄本就是好色之徒,瞥见那姑娘生的好看,便即喊道:“姑娘留步。”那姑娘见状不妙,骑上枣红马便欲逃走。那大师兄翻身追出,出门时双足在门框上一点,便借力追上马去。这轻功使的却像是浩然派的“凭虚御风”,李德清吃了一惊,但随即想到,师父曾说过,轻功主要看内力如何发挥,招式上各门各派有相似之处也不足为奇。那姑娘似乎并不会武功,一下子便为那大师兄所擒,拽下马去。那枣红马护主,抬起蹄子向大师兄踢去,被那大师兄一掌打倒在地。他将那小姑娘揽在怀里,灯下看她肤如凝脂,便伸手想去摸一把。李德清便欲出手相救,便听那大师兄啊呀一声,将那姑娘摔了出去,自己捂住腹部,呻吟不止。李德清仔细一看,那极乐门大师兄腹部流出黑血,显是被有毒的兵刃刺伤。再看那小姑娘,被他摔出两三丈远,手中持了一把匕首。这一下反转猝不及防,那小姑娘不等极乐门众人反应过来,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在尾部叩击两下,竹筒便发出密密麻麻的银针向极乐门众人射去,那几人有的反应快的,躲了开去,反应慢的中针之后躺在地上也是呻吟不止。显然银针上也喂有毒药。小姑娘回身跑向枣红马,拍着马脖子叫道:“小红小红,你快起来,快起来呀!”声音极是惊恐,甚至带着哭腔,与她刚刚刺伤那大师兄,发射暗器伤了众人的镇定自若判若两人。枣红马发出了两声嘶鸣,四蹄弹了几下,但终究没有站起来。李德清在那大师兄擒住小姑娘之时,便已从二楼跃下,只是后来事情反转,他便没有出手,藏身在楼梯下面。此时见那小姑娘左手擦眼泪,边擦边悄悄的观察四周,右手也一直伸在随身的布袋里,心想且看看这小姑娘还有没有什么手段。只见她左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药丸,喂到枣红马嘴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此时那极乐门的大师兄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向那小姑娘走过去。李德清见他伤口的血不断渗出,却已是殷红,不再发黑,想到他们之前说极乐门老爷子擅医道,想来是已自行疗伤。之前流出的黑血颜色颇重,想来那小姑娘刀上喂的毒甚剧,但这小子居然能在短时间内解毒,看来这极乐门的医术应该不在灵枢观和青囊谷之下,但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向其他几名极乐门弟子看去,没中招的弟子正在帮受伤弟子疗伤,疗伤手法也并无奇异之处。他担心那姑娘斗不过极乐门大师兄,也无心细看他们的疗伤之法,转而全神贯注于门外那二人一马。那极乐门大师兄受了伤,也怕那小姑娘再发暗器,因而走的很慢,但也越走越近,却始终未见那小姑娘再发暗器,反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枣红马见主人哭的伤心,用头蹭蹭主人的胳膊,同时对着极乐门的大师兄嘶鸣。那大师兄哈哈大笑,说道:“你哭什么,小爷我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快去把脸洗洗,好好服侍小爷。”那姑娘哭道:“你长得这么丑,还一点廉耻都没有,让人看了就恶心,你还是赶紧死了去投胎,拜托阎王爷下辈子给你托生个猪啊狗啊的,比当个人更合适。”极乐门大师兄大怒,向那小姑娘扑去。他身躯高大,一扑之下挡住了李德清的视线,李德清看不清那姑娘到底来不来得及发暗器,便施展浩然派轻功“凭虚御风”从旁掠过,倏的一下挡在两人中间,接着飞起一脚将那大师兄踢飞。那大师兄被踢到客栈大堂的一张桌子上,但他立刻爬了起来,吆喝着他的同伴围攻李德清,看来那姑娘并未来得及发射暗器。极乐门众弟子顾不得疗伤,纷纷起身上前,却不敢动手,众人只对着李德清和那小姑娘一番大骂,污言秽语中夹杂着说他们大师兄是他们师父的爱子,他们胆敢伤了他,他们师父定要将李德清和那姑娘碎尸万段。李德清见他们骂的难听,心中气不过,飞身过去在骂的最起劲的两三个人脸上各抽了一个耳光,又在他们没有回过神儿的时候返回那姑娘身边,将那姑娘护在身后。那小姑娘此刻只顾伏在她的枣红马身上抽抽搭搭。极乐门这众人入门才半年,并且都是些不学无术之人,平时围着他们大师兄谢临风拍拍马屁,此时碰到李德清,知道自己也打不过,便又去求救谢临风。却发现此时谢临风横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一人过去查看,之后却惊呼:“大师兄死了!”此言一出,李德清吃了一惊,心想自己那一脚只用了一成功力,怎会就踢死了人?他走过去查看了谢临风的尸体,并未发现除了那姑娘刚才那一刀之外的伤口。他想到刚刚那姑娘发射的银针,想到也许她还有一些看不到伤口的暗器。又见谢临风面色黑紫,又觉得或者她之前刺的那一刀谢临风并未成功解毒。他看向那姑娘,她已经不再哭了,说道:“他死了便死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帮走狗,主人都死了,还在这里乱叫,不快滚的话,小心姑奶奶的银针刺死你们!”说着,又从布袋里拿出之前的那只竹筒。此时一个极乐门众人中一个鹰钩鼻的人说道:“你们杀了我大师兄,总得留下姓名,回去也总好给师父一个交代。”李德清喝道:“要滚就快滚,凭你们也配问爷爷的名号!”他心知谢临风绝非死于自己脚下,但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多生事端,因而如此喝道。只听那姑娘说道:“我叫江浸月,这位是我师叔王万江,你师父要报仇的话让他到桐柏派楠溪江分舵找我们。”李德清吃惊的看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对极乐门众人说道:“还不快滚!”接着背过身去对李德清做了个鬼脸,小声说道:“没关系的,王万江已经死了,他们找不到他的。”李德清更加吃惊,心想,他一路走来,若不是被桐柏派追杀,并未听闻王刘二人被杀之事,想来桐柏派并不想声张此事,这小姑娘又如何得知?难道桐柏派众人的死跟这小姑娘有什么关系?正疑惑间,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李德清,你杀我桐柏派众人,还要在此冒充我王师弟,替我桐柏派树敌,你浩然派是何居心?”声音由远及近,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李德清已感到一阵风袭来,对方左拳已至,李德清举刀格挡,那人一拳打在李德清刀鞘上,却震得李德清手臂酸麻,不由得后退一步,但对方双拳立刻紧逼而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挥出残影儿,使的正是桐柏派的剑歌拳。桐柏派本是以剑法闻名江湖,但桐柏派的楠溪江分舵掌舵人又在剑法上改了拳法、掌法,威力也是不弱。李德清凝神聚力,快步后退,勉强应付。此时忽听得那小姑娘喊道:“师伯救我!”李德清无暇分心,但对方忽然拳变掌,双掌一斜,掌力向极乐门众人打去,那一众人便都摔倒在地。原来极乐门弟子见二人相斗,心想不如趁机抓了这小姑娘回去,免得师父雷霆大怒,祸及自身。那小姑娘很是机敏,虽然在看李德清与来人相斗,但在随时观察极乐门众人的动向。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之后,那鹰钩鼻的人和另一人便离开众人,便知那些人要算计自己,于是大声呼救。但她口称“师伯”,而不是刚刚想要冒用桐柏派身份时称自己为“师叔”,一时却令李德清糊涂了。待见到来人出手救她,心想,难道她真的是桐柏派弟子,此人当真是她的师伯?鹰钩鼻和极乐门另一弟子正待偷袭那小姑娘,此时却也只能愣在原地。桐柏派那人轻蔑的哼了一声,也不再出手。那小姑娘从布袋里拿出竹筒,晃了晃,听到里面似乎还有很多银针,便用竹筒对准欲偷袭她的那两人,那两人心中一慌,翻身在地上一躺,滚了两滚,欲躲开银针。只听那姑娘哈哈一笑,说道:“早让你们滚,你们不滚,现在滚得倒是挺顺,哈哈哈哈。”她并未发射银针,又把竹筒放回了布袋中。那两人敢怒不敢言,却也不肯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