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追忆
司马东虽然对自己的弟弟很有信心，但是之前曾输给过四大叔的他，终归是有了心理阴影，因此，他特意为弟弟做好了各种准备。
按照司马东的设想，若司马南在这次的竞争场景中处于下风，那么，便要使用超常规的手段破局。为此，身为家主之位首席继承人的他，在家族藏宝库中精心挑选了这个傀儡虫，作为司马南的最后手段。
傀儡虫，是一种半法器半妖兽的存在，乃是司马家一位元神期老祖留下的异宝。催动这件东西，并不需要多高深的修为，但需要司马家的血脉。至于能够发挥多大的威力，就要看施法者的本事了。
如今司马南用血脉成功发动了这傀儡虫，利用其威力，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激发了潼关数千军士的全部潜力，同时亦操控了这数千军士的神智。但是以他的修为，只能支撑这种状态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被操控的军士将会全部暴亡。
对于司马南来说，这是绝对有利的做法。牺牲幻真世界中一些虚构出来的平民，换取竞争场景的胜利，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试炼院中的这些幻真世界，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这一点在外门之中，一直没有一个结论。持两种观点的弟子各执一端，互不相让，都有自己的道理。
认为这些幻真世界是虚幻的弟子，坚持在幻真世界中行事可以肆无忌惮，只要能够完成任务，不必在乎手段和方法，事实上，确实有很多弟子通过这样的做法完成了不少任务，得到了很多奖励。
但另外一批认为幻真世界是真实的弟子，在进入幻真世界后，坚持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做人宗旨和做事方法，亦是得到了不少好处。
由于都是既得利益者，所以持这两种论点的弟子，永远无法互相说服。
司马南原本属于后者，这也是他迟迟无法融入仙二代圈子的一个原因。
那些标准意义上的仙二代，连现实世界中的凡人都视为蝼蚁，对于幻真世界中的生灵更是完全视为虚幻，只要是被他们进入过的幻真世界，无一不是生灵涂炭的结局。
曾有某个仙二代，在进入幻真世界后，仅是为了试验刚从长辈手中得到的一件高阶法器，便屠了一城的百姓。又有一人，做的更狠，仅是因为一时兴起，便在某个幻真世界中凌虐了数百少女。
这些举动，在这些仙二代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在现实世界中，虽做不到这么过分，但同一性质的事情，像是偷偷杀几个凡人祭炼法器，悄悄找几个凡人少女发泄下欲望，他们亦是做了不少，不过是些蝼蚁，有什么不可以？
也许因为是凡人之子的缘故，司马南一直做不到视凡人为蝼蚁，也做不到将幻真世界视为虚幻。曾在凡人世界生活过不短时间的他，能够感觉到，幻真世界中那些凡人便如同现实一般，有着无比真实的喜怒哀乐，有着真实无比的柴米油盐，若是虚幻，又何必做到如此真实？
因此，在这一点上，司马南本以为自己和那些仙二代永远无法达成一致。
但是，今天，司马南觉得自己忽然体会到了那些仙二代的想法和感觉。
这些军士，都是虚幻的，连蝼蚁都不如，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操纵了一些幻象，就是这样而已，和董大叔那种情况是不一样的。司马南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所谓董大叔，是司马南在凡人世界生活时，隔壁家的一位大叔。若非那件事的发生，也许董大叔会成为他的继父也不一定。
这位董大叔，在司马南七岁之前，基本上在他的生活中完全担任了“父亲”的角色，陪他玩耍，教他道理，做错事时毫不留情的严加斥责，但做好事时也一定会他奖励，即便他想要的东西价值足足需要身为木匠的董大叔辛苦一整年。
司马南对于董大叔，是当做父亲来尊敬的。
但是他这么尊敬的董大叔，就在那一天，死在了他的面前。
司马南还记得，那一天，他从私塾中偷跑出来，到城外后山玩耍，董大叔得知消息后，便于后山寻到他，狠狠斥责了几句。司马南知道董大叔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倒也没有把董大叔的斥责放在心上，反而甜言蜜语的将董大叔哄得哭笑不得。
无奈的董大叔正想将司马南带回去，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两个修士从天而降，不知为了什么就在此打了起来。
片刻之后，两个修士就此离去，司马南听得清楚，那两人临走之时，一人说道：“楚兄，你好像打死人了。”另一人却是不屑的答道：“凡人而已，算不得杀生。”
司马南这时才发现，将自己紧紧护在怀中的董大叔，背心上有着一道恐怖的伤痕，早已停止了呼吸。
之后，董大叔出殡时，司马南以孝子的身份处理了全部事宜，董大叔的墓碑上，也写着“义子司马南谨立”。
在被亲父接回剑宗后，司马南始终无法接受那些仙二代“凡人皆蝼蚁”的观念，他也不想接受，他想做的，便是以强大的实力，压迫那些仙二代，让他们改变自己的观念。他知道这样不容易，但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要这样做。
可是，今天，为了最终胜过所有的仙二代，为了不在达成自己目标的第一步便输掉，司马南选择了牺牲这个幻真世界内潼关的数千军士。
也许这些军士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妻儿老小，但是他们都是虚幻的。所以没关系。
真的是这样吗？司马南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想自己第一次进入幻真世界时，那个在自己受伤时给予帮助的老中医，也不去想自己终于康复之后，老中医那温暖而真实的眼神。
我是……为了董大叔，我是为了不让发生在董大叔身上的事情，再发生在其他凡人身上。这些虚幻人物的牺牲，是必要的。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我内心中出现的空洞，一定不是信念的动摇，而是对失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