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故乡的“异乡人”

到了泉州，林爷爷去我姑婆家探望，这是他每次回泉州必做的一件事。他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回忆着他们之前围海造田的事情。可以看出，林爷爷真的是和他自己描述的一样，“不管见到什么人，他说的都是这些话”。和林爷爷相比，我老姑丈和姑婆对于过去不过多表露些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

吃午饭的时候，林爷爷兴致高昂地说起他在完全保留毛泽东时期规章制度的河南南街村的见闻。在他看来，那里的村民安居乐业，不用考虑医疗、住房、教育等问题，那里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那里的食物也特别好吃，所以这次他想回家乡来推广南街村的模式。他希望社区能采纳他的建议，建立一个食品合作社，让家乡的老人来这里工作，为自己的晚年攒一点生活费。为此，林爷爷自愿出资200万元，支持这个项目。

我原以为，按林爷爷的经济水平，他应该很早就在泉州买了很多房产了。但让我吃惊的是，林爷爷每次回泉州都是住酒店。林爷爷说他在泉州没有建房子，除了那座围海造田纪念馆。他本打算以后回老家都住在这个纪念馆里，可由于他在这里花钱打造的毛泽东塑像，还有纪念馆里的一些物品被人搬走了，林爷爷的朋友们都不是很放心他一个人住在纪念馆里。林爷爷还说，早年自己曾经有机会买地，眼见着房地产在内地的发展，他或许可以靠着卖地皮发一笔财。但林爷爷选择放弃，他说自己不相信投机，还是愿意靠着自己的双手积累财富。

围海造田纪念馆建立于2011年，占地300平方米左右，是林爷爷自家的宅基地。这个纪念馆从外观看，与常人居住的闽南古厝别无二致。纪念馆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毛泽东纪念堂，里面有一尊毛泽东的塑像；另一间则是林爷爷为他的同胞——朱赞成特意打造的纪念堂，里面供奉着朱的照片，还陈列着当时围海造田的老照片，以及锄头、镐头、簸箕等老物件。门口立着一块“城东海堤碑”，碑上记载着当年海堤建造的经过，以及当年朱赞成的相关事迹。

12月26日是毛泽东诞辰日，林爷爷在他的围海造田纪念馆举办纪念活动。林爷爷制作了一面宣传布，宣传布上他将朱赞成和毛泽东、焦裕禄等人的照片摆在一起。

活动中，所有到场的人都可以领取纪念品。纪念品都是林爷爷自己出资购买或定制的，其中包括毛主席像章、印有毛泽东图像的挂历、南街村的食品等等，村民在拿礼品之前都会自发地到毛主席像前敬拜一会儿，说声“毛主席万岁”。有的人也是毛泽东的热爱者，愿意拉着林爷爷亲切地交流；其间有很多林爷爷之前的老同事、同事的亲属们也来参加，他们说就是过来看一看，这个活动其实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缅怀过去的机会；也有些人说是来帮忙的，简单拜了一下毛主席像，就迫不及待想拿礼物离开。

活动中，林爷爷召集着大家集体敬拜了一次毛主席像，喊着“毛泽东思想万岁”的口号并发言，说到动情处，他几乎老泪纵横：“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毛主席这样好的领袖，没有为自己的后代留下一分钱，一分地……”林爷爷最佩服毛泽东作为领袖的一点，就是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