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出众
苏枝曦如释重负。
她是昏头了,敢去招惹他。
只记得前世他对她的百依百顺,却全然忘了他对付旁人的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阴狠手段。
苏枝曦做深呼吸,连忙往嘴里又送了几口小食,也常不出是何味道的囫囵吞下。
来人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
语方毕,便有密密的鼓声从亭中一角传出。
击鼓传花!
接到花的人,可以作诗词歌赋,也可以跳舞弹曲,更甚你就随便哼唱一段小曲也行。
总之不限题材,不限花样,可以乱来也可胡来,就是不能不来。
虽明面上说是年轻辈在一起图个乐子,但男为官运女为郎。
稍有才艺的世家公子小姐蠢蠢欲试,想在这事上占个鳌头。
更何况今日又有周王,齐王在场,众人更是摩拳擦掌,对着花球满是期待。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活过一世的苏枝曦在争名夺利这种事情上,自然是提不起劲的。
再着从自身出发,她一无志气,二无才情,三无兴趣。
于是就冷眼旁观的坐着,乖乖当个吃瓜者。
鼓声停了!
停在了一位文质彬彬的少年怀中。
少年稍有迟疑,复而起身向周王等三人行礼,末了方缓缓开口道,“曹某不才,不通诗文大雅,独好音律乐曲。前些日子刚谱了一首曲子,望众家莫嫌弃。”
说罢,起身至古琴旁坐下,有清雅之乐声起。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姚之妖妖,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宜其家人...桃之夭夭...宜其家人。”
曹书翰声色并不出众,可其谱的曲子优美悦耳且情深意切,听者恍若真能看到片片桃树下,情人两相依的情景。
他刚唱完,便有人笑道,“曹兄这曲桃夭,也不知是谱给何人的,这般情真意切。倒是给我们先饱了耳福。在下在此预祝曹兄心想事成,求仁得仁,求人得人。”
曹书翰是个脸薄的,顿时脸上红了一片,却也举了酒杯,轻啄了一口。
曹书翰的《桃夭》算是起了个好头。
起点既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俗。
于是一番吹捧后,鼓声仍在继续。
而后是苏景嫣的《拓枝》,黄娅雯的《胡腾》,赵芊芊的宴乐《梦溪》,支尤的胡舞……
谈不上惊艳,也说不出缺点,要真评价这几出表演,也就只能配上平庸二字。
苏枝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许是跪坐久了,这具身子已有些疲倦。
她单手撑头望向远处斜斜落下的夕阳,晚霞红的像是火烧了一样,七彩斑斓。
映的池水皆是红色。
一阵湖风吹的她收紧了肩膀,婢女连忙给她披了一件外套。
盛夏的京都就是这样,说凉就凉,有时前一刻还满头大汗,下一秒就被风吹寒了身。
苏枝曦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回去,鼓声就停了。
鼓声停了,却不见有人出来表演。
苏枝曦后知后觉看了眼周围,见众人都盯着她看,低下头,才看见怀中落着花球。
呵~看样子两世都逃不过献丑这件事了。
苏枝曦起身低头略向李承载三人福了福身子请安。
转而对着众人道,“苏女自幼好习武,诗文歌赋不佳。今日这花球来的突然,虽无艺可献,却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唯一能舞的便是师傅教妹妹的《拓枝》,今日没法,便做回效颦的东施,再舞一曲《拓枝》吧。”
说完身姿款款,已步至亭中空处。
听完她的话,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要说这《拓枝》也不是难学的舞,但难就难在这个舞蹈既要身姿婉转也需姿态奔放。
一动一静,所以此舞多是二人舞,一人狂,一人柔。
方才苏景嫣跳的柔,虽美中有所不足,又好在她舞步轻盈,腰肢柔软,不能让人大呼过瘾,却也不失风范。
如今苏枝曦也要舞《拓枝》....
“苏家姐姐可要想好了,这舞你要跳,可得跳出新花样来,不然即便你跳的和苏家妹妹一般好,也叫人看着无趣。”
苏枝曦听了只笑不答,抬手摆好了姿势,只等乐师奏乐。
声声慢,鼓点落的急切,继而一转,又是管弦声婉转动人。
她会舞的不是《拓枝》,而是《绿腰》
因为《绿腰》是裴之寒最喜欢的舞蹈。
这话是苏景嫣告诉她的,她以为,只要她迎合他喜欢的东西,他就能多看她几眼。
于是便请了宫内最好的师傅,废寝忘食地学了一年的《绿腰》。
欢恋就是如此,爱而不得就会让人一再低微,作贱自己去取悦别人。
就像她费尽心力去学《绿腰》讨好裴之寒,裴之寒觉得索然无味。
而知道了内情的李承载,却只能满腔怒火的杀了舞师泄愤。
苏枝曦越跳便越跟自己较劲,她气得把《绿腰》全部打散了,揉碎了放在《拓枝》里面。
就像前世裴之寒将她写给他的情书一封封的撕碎在她面前一样。
都是一份令人恶心沉闷的多余的爱。
不需要。
就像裴之寒弃之如敝屣的对待她一样,她的身体不需要《绿腰》记忆。
全部放在《拓枝》里就好。
苏枝曦沉迷在回忆中,跳的忘却所以,却不知这舞把台下众人看的叹为观止。
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平和公主都忍不住赞叹道,“此女舞姿,怕是连乐坊师傅都不可及啊。”
说罢侧头问身侧的人,“她是谁?”
“回公主话,这是苏家二女,唤枝曦。”
“苏枝曦…”齐王轻轻唤出她的名字,笑道,“倒是个好名字。三哥,你说呢?”
李承载抬头瞧了一眼,手指轻敲桌面,没有答话。
齐王对李承载的冷漠习以为常,转过头又跟平和闲聊起来,话题无外乎都是围绕着苏枝曦的。
声声慢,鼓点又落了下来,苏枝曦脚尖轻触了地面。
管弦声起,她身子由脚尖转出一个圆。
亦动亦静。
再又丝竹轻轻飘出,随着苏枝曦落下的衣袖,停了。
一直到苏枝曦福身道了一声“献丑了”,众人方从刚才的舞蹈中回过神来。
“绝了!红铅拂脸细腰人,金绣罗衫软著身。这话说的就是苏家姑娘。”
“枝曦姑娘跳完,怕是再也没人敢舞《拓枝》了。”
奉承之声不绝于耳,苏枝曦却是一脸淡漠,仿佛这些赞美之词夸的不是她一样。
她喘着气,按规矩半福身子向李承载行礼。可身子弯了半天,却久未闻李承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