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打量着她, 几乎引起对方的不安-6

“你提及了一个命题，新鲜的确有其意义。”金尚以一个修行者的口吻说，他觉得这种口吻能显示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如果一个不是这样认为的厨师——餐厅的厨师各有各的风格——附和了你的说法，那么他自己的领悟就变得不确切了起来，这就立即破坏了自信的观念。附和是一叶离不开水的浮萍，是只能附着于有形事物之上的属性。所以我更愿意只是倾听，而不轻易表态，但愿你能理解为一种对你的赞美。”

“我把你的意思理解为接受了我的观点，”布特说，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我们总是在属性消失之前，认为它是物体的附属物，而不是独立的存在。”

几杯麦酒下肚，金尚的面色变得潮红，他转过身把压瘪了的靠垫拍松，看到在椅背上挂着的皮包，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他把手伸进皮包里，摸出一份宣传册和一个精美的盒子。

他转过身来，对布特说，“这是敝司的产品，我曾经对你粗略地介绍过。”

“要给我推销你们的产品？”布特把酒杯放下，从金尚的手中接过宣传册，漫不经心地翻了翻，里边是对金尚光伏系统的介绍，印着价格的字体缩小了一号。

“多了解一些没有坏处，”金尚说，“我只是觉得你也许需要这套系统。”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个一起拿出来的盒子，盒子里边装的是一个金尚光能板的模型，制作精良，随处装饰着金丝线条，“这个模型是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布特接过盒子，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看起来不错。不过，你的这套光伏系统也是我所知道的最贵的一种。”

“因为它是不同一般的高级品，”金尚提醒道，“不仅所有的零部件都用品质最好的，而且电池材料的分子构型和叠层结构经过了全新的设计。如果其他公司的产品是合格的，那么这套产品可称得上完美。”

“听得出你的自信，”布特笑了一下，“不过，我已经习惯于使用安亦提公司的电网了。”

“习惯都有一个开始。”金尚不以为然地说，“我听说安亦提公司的经营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是否能继续维持亏损地区的业务是一个问题。”

“会很快吗？”布特对他的话似乎很在意。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还涉及维茨公司是否涉足这个领域。”

“你们的产品在维茨平台上卖吗？”

“非常遗憾，”金尚说，“没有。他们对于商家的选择过于主观。”

院子里传来几声犬吠，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条狗挤开门走了进来。它翘着尾巴径直走到餐桌边，靠着大青石蹲坐了下来，耳朵轻巧地抖动了一下。

“它是小黄？”金尚问，他从布特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布特从森林大火中解救出来的。

“它是小灰白，”布特说，“小黄被原来的主人领走了。它们曾经是一个屋檐下的朋友。”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伤感，好像看见小黄和小灰白在院子里转着圈地相互追逐。

金尚的脸上露出了同情，他拿起叉子，又放下了，它还需要留给自己，他改为伸出手去，从盘子里抓起一块切好的牛肉，富于弹性而且入口即化，还保持着刚出锅时的诱人，好像仍然在锅底的泡沫中颤动。他把这块牛肉伸到小灰白的嘴边，手指却在无意间感到了它舌尖的温度，下意识地急忙收回手来。小灰白及时地叼住了那块牛肉，肉的一半耷拉在下唇上，它立起后腿，把牛肉放回到了原来的盘子里。

“这是礼貌？”金尚诧异地看了一眼布特。

“它不需要吃东西，”布特说，脸上露出歉意，“它是一只仿真犬。”

小灰白经常和他一起站在山间一个小牧场的高台上，看着几头褐色的那耶牛在草丛中走动。

“真看不出来。”金尚长吸了一口气，把那只装肉的盘子向布特的面前推了推，也许他不会在意那排清楚的牙印。

“它比我知道的多，”布特说，给金尚的酒杯里加满酒，翻腾起深色的泡沫，“因为它经常在网上更新信息。”

“您错了，”小灰白在一旁插话道，“是随时都在更新。保持自我当然是需要的，但是这种保持不能以墨守成规作为代价，如果失去活力，连自己都会不屑一顾，如果能持续拥抱每天的新我——”

“小灰白，”布特摆了一下手，“我和客人还有话说。”

它的说话方式很仿真犬，金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