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无限

“我记得，用怀表还是什么……改装的手枪，我爷爷杀了十二个印第安人，把他们像这样吊在树上，当然还要割头皮！相当残忍，血流了一地。但是我没法怪他……我傻傻地站在他身后看着，本能但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礼摇了摇头，“后来我去镇上当了医生，也是常常弄得满身是血，然后我发现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这样理所当然。放血疗法，锯子，草药，缝合伤口，止血钳。”

“正常到没法察觉……每一天！！特别是内战时期，南方北方谁都知道这一枪本可以不开，英国人早就被赶走了，但是——”夏礼压低声音，十六夜搂着毯子并没有表示有多强烈的兴趣听下去，夏礼掩饰了下尴尬继续说，“当你点燃了一个火药桶，就别指望它会停下来。”

“当时我找到了一直想要找的东西，一种随时可以让自己停下来的能力……”

十六夜：“所以你活到了21世纪，不累吗？还没活够啊！！”

夏礼伸着手说：“不是没有人质疑过，但是……我看待历史不像你们那么肤浅，但是同样庸俗。因为，对我而言十八世纪那些事就像昨天发生的。因为我见过太多。”

“都是那些家长里短。”他叹道。

十六夜一副想死的表情，靠着枕头躺下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技术水平和人们的认知……”

“然后呢，你怎么回应那些质疑你的人。”

夏礼摆了摆头：“活得比他们久……他们也就显得没那么正确了。”

“好主意！！”

巴利斯靠着墙百无聊奈地盯着电脑屏幕，楼下那些探员还在小声交谈着，隔壁杨盯着摄像机拿笔记本记录着。

“你应该听他讲讲他后来跑去英国捕鲸的故事。”巴利斯一手放在膝盖上说。

“后来又是怎么爱上那些海中的哺乳动物的呢？”十六夜故意问。

“很漫长！！很无趣……”夏礼说。

窗帘摆动着，其实都看不清各自的脸，但是都太过熟悉。干燥的风拂过时，丛林里叶子和草籽的香味扑鼻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在这里还归西班牙还是葡萄牙统治时……”

“那叫殖民，不是什么光荣历史啊，夏礼爷爷！！”十六夜纠正到。

“总之……当年是政治正确的，全世界都吃这套，至于人口理论还是工业改革还是基因学说历史必然……先放一边，这里是KORT的地盘！对当地许多部族而言，它不亚于多斯兰对帝国计划。”

巴利斯轻轻咳了咳。

“抛开那些争权夺利证券繁荣的小事今天也不谈，那个时候NQSE第六支部的前身之一，齐纳-田纳西猎枪协会也许注意到了这边，于是带着他们心中向往开始往丛林里探险。”夏礼晃着手指说，“抓到了几只变异的怪物，几只羚羊，还有一些今天见不到了的……结果真遇到了KORT……”

“当地人对它又敬又怕，当然它还有一个当地名字，你看过《X档案》对吧……”

“没看过，那么古老的电视剧！？你问我。”十六夜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礼，突然十六夜拿起基甸手机，拿在手上朝两人晃了晃，“今天下午有十多笔奇怪的转账，就在我们所在的地区……还没查清钱的最终去向，但是我要说什么你们应该知道了。”

巴利斯：“我以为他真已经不信任西联装备了。”

“恭喜你，猜对了！！”十六夜看着手机说。

说着，将手机递给夏礼。

“无法获知？”夏礼递给巴利斯。

“明显已经被他改装过了，这说明……他既不想和总部开战，也不打算就范。”巴利斯说。

十六夜：“还说明他现在不缺钱。”

“那他还拿着西联装备，做什么？既然还没想明白。”夏礼说。

“你应该懂啊！”十六夜说。

“能够控制拟态的，请问拿什么模拟？连G4都毫无办法，这件事过去，已经半年了。”

巴利斯：“可对他而言，没有。”

夏礼点了点头：“唉……这两个该死家伙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十六夜越想越觉得哪里有问题，抬起手指着两人问道：“理解，毫无意义。也没人在乎对吧，既然不是自己人干的，那就查呗。派我们盯着这里干嘛？可是，你们两个有事瞒着我。”

巴利斯摊着手说：“你说什么？”

“哦，不说是吧！”十六夜缓缓地抬起头，“那好吧，那我只好跟洛林报告……”

说着，拿回自己的手机。

“OK，她完全由理由这么做！！”巴利斯摇着头表示。

夏礼翻过手腕表示无辜着，然后从夹克里拿出火柴盒，在手里把玩了下。那东西上面雕刻着罗马的神祗，是巴黎的商会送给他的，当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簧片依旧结实，推开光滑的手柄火柴盒从中间分开，夏礼拿了一根在手里划开，点了根雪茄接着巴利斯说道：“每个人都需要点安静的时间，停下里想想，那些应该思考的事。那些重要的事。”

“咯噔”火柴盒合上时那一声脆响，对每个男人而言，都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

“是啊，请问是什么重要事情。威廉先生？”十六夜不依不饶。

夏礼：“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十六夜用女人特有的视角审视着两个老男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切——听上去对KORT不是很公平。”

巴利斯无奈笑了笑，合上了电脑。

夏礼嘴角露出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动作，他看着两人说：“不，我确实有种直觉。你们想听听那几个大剧作家的故事吗？”

“难以琢磨的。”巴利斯说着，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那就算了！！”夏礼向后仰着，靠在墙上，只有雪茄前端红色火光留在空气中，然后渐渐暗了下去，一阵烟雾流动着风中。

那是一种很远的距离，看着两人的脸，就像晚上伦敦街头的雕塑。它们在雾里，阻挡视线，讲述过往，而你从未听见那些声音。

“我第一次领工资时，准备给我父母换套房子……”十六夜想了想说。

夏礼：“好几百万呢，够用了！”

“可是他们还是拒绝了！然后，砰——把我赶出了门！”

“回到你一生不幸的起点，好样的！！”夏礼擦着火柴，重新点燃了雪茄。

十六夜摇了摇头：“我应该换种方式吗？如果已经换不来结果。”

“告诉我，你后悔过吗？”夏礼问她。

“就像现实一样，说后悔和不后悔都是屁话……为了让自己感动时，会！！”十六夜。

“现实建立在何处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直到答案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很不幸，都相信过。除了死亡，我已经不想再和谁拥抱了。”夏礼说。

“那你见过玩家吗？他们真的能改变现实?”十六夜说。

“对他们而言，我们不过是钉在书页上的甲虫，蝴蝶，叶子的标本！！养在鱼缸里的金鱼，你不会喜欢他们的。随意改变时间，空间，乃至更抽象的东西……是一群超越了生死的存在。”夏礼把手放在额头前比划到。

十六夜：“那你是吗？”

夏礼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烟：“我是让你理解他们，不是认同他们。更不要招惹他们。”

“不要再调查NC了，你和洛林你们透明教室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洛林只是个妄人。想往上爬会使些手段而已，遇到K这一级的对手，她职场就已经走到了尽头了。两人的斗争没有结果的，因为都是棋子。”夏礼失望地说。

“所以结果是一样的，可是……他们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这让我很难做。”十六夜。

“而且洛林和K，都有理由那样做——”

“蓝点和风忍是什么关系？”十六夜问。

夏礼摇了摇头：“你察觉到了什么？”

十六夜清：“我们更像是在跟踪张岚，蓝点更像是在保护。或者说，岚更像一个收容物——你说的。”

夏礼：“我也说过，你们透明教室最好不要太好奇。”

十六夜拉着毯子，枕着手臂不再说话。

红色的血黑色的火焰，像海一样，穆托姆如神一般一动不动，还有那只怪蛇……岚头靠在床垫上，用手缓慢地铺着床单，一点一点将眼前的床单，细心而安静。

但是他知道，一定有别处拱起，尽管它们那么柔软。

“你在想什么？”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搂着浴巾站在床边问道。

“哈哈！！”岚干涩地回应到，拿起手机靠着床边坐着。

猫狐摆了摆头，收起幻术，趴在岚肩上，用指甲在岚的胸口划着咬着他的耳朵像蛇一样发出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

“da·V才没那么笨！！你做的太明显了，不过，骗那些人够了。”岚看着手机说。

“又在看什么，是不是那些不存在的网站那些不存在的内容？？”她尖声笑到抢过岚的手机坐在身下，将手伸到岚衣服里，扭动着咬住他的脖子。

“幽灵！”岚抬起手，手机回到了他手上。

猫狐睁开眼睛，也坐了起来：“哪个幽灵？”

“洛林小队的幽灵，她有过控制别人拟态的记录……”

“唉……一个漩涡接着一个漩涡，他们到底想把你引到哪去？”猫狐将手放在岚肩上，靠着他说，“有意思的是，你在想什么呢？好想把你的记忆再打开一次……”

“给我留点面子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属于自己了。”岚叹叹地说。

她用手指弄了弄岚下巴上的胡子盯着看，觉得有意思多了，比这个人有意思多了，她耻笑到：“值得吗？为什么不反击。当你相信时，你已经输了。”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重要的是这些漩涡要把我引到哪去，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什么。我也想告诉自己，那些人死在那里，死在别处，并无区别。沿着这些阴谋家的口吻看去，我反而能看到更多的事情，就像上帝留给我的东西，然后我再表现好些，也许可以赏我点东西。就像一条狗那样。”岚轻轻笑到说。

“为了得到某些东西而不得不放弃某些东西，我可以理解。为了某些东西而抱住另一些东西，我这不能理解。你应该跟姐们学，尽人事听天命，够了。不要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没用的，心理安慰罢了。”猫狐从床上坐起，拉了拉裙摆，“你和幻影都是在这方面不停地吃亏，都不知道回头，而且一次比一次走得远，一个比一个不听劝。”她分开裙子，坐在了岚的身上。

“我吗？我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啊……”岚笑着说。

“嗯……”猫狐饶有意味地看着他，扭动着，欣慰到，“看来，没变蠢啊！”

“但是这盘棋还是要走下去，我的心态很好。”岚经闭着呼吸，猫掐住了他的脖子。

猫瞥了他一眼，直摆头：“当我没说！！”

“不然就真的只是心态好了！莎莉·薄荷——”

猫起身直接踹了他两脚。

“哦，好痛——”岚配合到。

“你知道……”她坐下，弄着岚的头发，“女人有时候不那么喜欢行动派。”

“我是狗娘养的养的狗，不是狗娘养的养的猫！！”

“别提了，猫发情时——还不如男人，还有狗呢！！”她搂住岚，“哦，拉姆！只有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可惜我不想嫁给离过婚的男人。”

“那是你的损失……汪汪！！送给你，我有戒指就够了。！”岚抓起背包搂住猫狐，在她的秀发上狠狠嗅了一口，出了门沿着楼梯穿过院子。

她给了岚一拳。

街上。

岚回头，两人都抬手告别到。猫狐看了看手上的西联手机一眼，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苦笑道：“造价不菲啊！可惜没什么线索。”

回忆啊，她叹道！猫退回房间里，用手指了指床边，岚的幻术影像出现在那里，猫伸手碰了碰岚结实的胸膛睁开眼睛，牵着岚躺下。

突然有一丝异常，猫瞪着眼睛，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中涌出。那人上前抓住她的头发，猫越是挣扎伤口越是被撕扯得越大，直到猫的眼中一片死灰。像一具，灰色的鸽子掉在猫盆里。

薄荷莎莉·荷西嘉，J4237 MIA

巷子里。

灰色的石门沿着石灰线打开，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向下的走道两侧，都是一个长角的黑色身影的画像，岚走到尽头将硬币投进箱子里。一旁的暗门才打开，岚走了进去。

安静如墓地一般，除了那些吓人的装饰，橱窗后装着酒的罐子让人想起了古埃及那些不太合理的传闻。

岚走到一道门帘后，挡在门帘外的人先搜了他的身才放他进到里面。

隔间里，一个张着满脑袋眼睛的棕色生物低头捧着一件死器，将死器上浮现的烟雾吸入鼻中。

“我知道你来着必然也要冒着一定的风险，但是这是难得一遇的时刻，让我的客人请稍安勿躁。”那东西额头位置睁开了一对小一点的眼睛。

那件死器里盛满了黑色的液体，仿佛拥有生命，但是更像婴儿在挣扎。

“啊，理所当然的一天！！”那人将死器递给手下，抬起手，宽大的袍子下是满戴着宝石的手。

岚一直看着他，见他终于睁眼了才坐下。

“请坐！！”那东西这时才起身说，然后坐下问道，“你要购买的东西太过危险，而且更重要的是，并没有任何一方愿意提供维护工作。”

“很好，你们不愿意和人类居住，他们也这么想。”岚看着他满脸眼睛说，“但是我想，这并不构成阻碍，毕竟我们的目标一致。”

“可是，据我所知——你惧怕力量，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足够的诚意。”塔蒂举起肥厚的手掌，站起身（有些滑稽）走到岚身边问道。

“而且你的行政级别根本不够，不能为你提供担保。”

岚无奈地看着他笑道：“你还真是立志要当个坏人啊，我身体里已经没有拟态了，威胁不了你。而且，对你而言我这颗头颅也没什么价值，所以把那该死的东西给我吧……”

塔蒂艰难地迈着步子，坐回椅子上，敲着手指说：“再放些筹码吧，我亲爱的远道而来的客人。”

岚想了想：“严肃的说，没有了——”

“那么不严肃地说呢？”

“可口可乐的配方……”

“成交！！”塔蒂抓过岚的手，用力握在一起。

“我去……”岚趴在桌子上甩着手，喊道，“差点断掉！！”

塔蒂拍着肚子笑道：“我以为你会去杀个人证明自己呢，但是……有配方也一样，你一定是地球最大的罪人。”

“同意！！资本家和哲学家还有同**恋都不会原谅我！永远。”岚忍着笑，点头到。

“虽然搞不懂，你以前为什么放弃这件东西，但是放在我这里真的找不到买家。毕竟，蜂巢快都被你们NQSE改造成和平主义者了。”塔蒂转身从盘子里端过一个石盒，放在桌上。

“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太信赖体制了，老实说，我不打算改变它，毕竟这是传统。可是，我现在更相信自己。”岚接过盒子，看了看，“那件西联装备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面前，我不后悔，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这次，同样如此。你们除了武器，还有什么单兵设备？比如救生用品，比如单独空间。”

塔蒂这时小声问道：“魔族武装电子组连器怎么样？魔族的冒险家曾经疯狂追逐探险的乐趣，但他们都是胆小鬼。亲爱的岚，我很感激你们人类赶走了虫族，所以引发的混乱我们没有追究。但是……你知道怎么激活这东西吧！”

“明天就去！！”岚将盒子放进包里，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