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集: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青年学子优秀论文选集·卷一(咏而归国学新秀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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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子》之“观”与《周易》之“观”

(一)成中英论《周易》之“观”

“观”作为哲学概念除了在《老子》中出现之外,《周易》中也有对“观”的哲学含义的讨论。成中英先生的《论“观”的哲学涵义——论作为方法论和本体论的本体诠释学的统一》一文对《周易》中的“观”有集中的论述。成中英先生认为:

《易经》中的“观”描述和界定了观察、认知、理解世界万物和万物世界的一种方法论(从理性意识的观点出发)和过程。(注:成中英:《论“观”的哲学涵义——论作为方法论和本体论的本体诠释学的统一》,李翔海、邓克武编:《成中英文集》,第四卷(本体诠释学),48页,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

终极观点或者绝对观点来自于原初的源头,所有的卦画都是经由变化而来自于这个原初的源头。这个源头就是“太极”。从这个观点出发,我们可以谈论从事物自身来观察事物,因为这是首要的方式,事物的存在就是以这种方式被揭示出来。(注:同上书,53页。)

在观察者和可观察的东西之间,阴阳作用是交替的而不是固定的,这是由于观察过程具有动态性。由此,观察的成就就是对一种处境的整体表达,观察者在这种处境中提高和丰富了他获得“道”的能力……《易经》有一个称之为“观卦”的卦,也就是《易经》的第20卦(风上地下),这个卦能够根据事物和存在物的整体(也就是根据“道”或者“太极”),对观察做一种本体诠释学的理解……为了在对某个处境真正全面的观察中获得相互关系,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我们看到观卦的彖辞已经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彖辞与我们对“观”的观点所作的解释一致。彖辞说:“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因此,理解大观的关键概念是“中”和“正”……《文言》提出:“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可以看到,乾卦表达了所有事物的创造性源头,“乾”也简明地意味着刚强和强有力的力量,因此,把“乾”(也就是“道”或者“太极”)所代表的原初创造性看作是“中”和“正”的终极表达和实现,这是恰当的。(注:成中英:《论“观”的哲学涵义——论作为方法论和本体论的本体诠释学的统一》,李翔海、邓克武编:《成中英文集》,第四卷(本体诠释学),60~61页。)

(二)《老子》之“观”与《周易》之“观”比较分析

从成中英先生的观点中可以看出,首先“观”在《周易》中也是一种观察、认知、理解万物的方法,其次可以从事物自身来观察事物,但前提是重视原初的源头即“太极”的作用,最后观察过程具有动态性,实现“观天下”的重要条件是“中”和“正”,而“中”和“正”的一种恰当表达就是“道”或“太极”所代表的原初创造性。笔者觉得,《老子》之“道”应该可以等同于《周易》中的“太极”,那《老子》之“观”重视“道”与《周易》中的“观”重视“太极”就可以理解为这两种“观”所重视的是一样的,《周易》中“观”的重要条件是“中”和“正”,而“中”和“正”可以理解为“道”或“太极”所代表的原初创造性,《老子》中“观”的重要条件是“无欲”“虚静”“道”,而“无欲”和“虚静”可以用来譬喻“道”,所以《周易》之“观”与《老子》之“观”的条件也是可以互通的。对比《周易》之“观”与《老子》之“观”,可以发现两者在“观”的条件即如何实现“观”的手段上有很大的相似之处,而这些条件都分别是《周易》和《老子》所强调的核心概念,由此可见“观”作为观察、认知、理解天地万物的方法在中国哲学上的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成中英先生在论述“观”的哲学含义时,其完整的研究思路是:首先通过《周易》中对“观”的论述得出“观”是理解世界上事物的形式和活动的一种重要行为,然后从“观”也是一种自我修正、自我否定、自我超越的观点出发,将“观”定义为本体诠释学的思考或本体诠释学,提出在“观”的过程中要对事物和存在的整体做一种本体诠释学的理解,接着联系海德格尔的“存在”进一步解释“观”,得出“观”是一种普遍的、沉思的、创造性的观察,再接着结合希腊对“存在”的揭示与《周易》中的“观”,认为中国哲学中的“体”“用”概念界定了一种相互关联、相互丰富的关系,在状态—行为、实体—功能、静—动、实—虚、内—外关系中都可以看到“体”和“用”,最后集中分析观卦,得出“观”是建立于“中”“正”基础之上的。(注:以上所述的研究思路来自笔者对成中英先生著作的总结与归纳。)成中英先生对《周易》之“观”的分析,联系、结合了许多西方哲学中的理论与方法,特别是本体诠释学,他认为“观”的理论提供了理解世界的条件、途径和方法,即“观”的方法,“观”的方法发展成为一个理论或“宇宙观”,“观”还是理论和观点关注的本体,《周易》中“观”的过程兴起的“易——本体宇宙论”显示了方法论和本体论可以相互结合。由于笔者对西方哲学的了解有限,本文对《老子》之“观”的分析更多的是从《老子》文本出发,成中英先生对《周易》之“观”的研究于笔者而言有很大的启发意义,也将会是笔者今后深入研究《老子》之“观”所要学习的研究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