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事到了高三就算是讲完了一半。我很早就说过，配得上大叔的人只有那些学霸，因为她们能有资本和他考进差不多的大学，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谈，能有很多资讯互相交流。

我从不指望大叔会主动对于我们的关系提出些什么，更不会想到他平时懒，可是关键时候那么决绝。

四月份的模拟考考完，大叔和我一起回家，一路上我就在吐槽考试题，他就只是“嗯”“哦”回应我。

“你觉得我烦吗？”

“没，只是在想些事。”

“还有什么事能让你犯愁？”

“你。”大叔在松树下停了下来。

“我？”我以为他打算来个毕业告白，可是后来他的话让我一直记到现在。

“我在等你变得更好，等一个正确的时间告白，但你没给我机会。”

“刚开始和你做同桌时，我们连续吵过一个月，期间我了解了你的脾气，了解了你的为人，因为你足够率真，我对你高看了一点。”

“我尽我所能，试图去帮你，可是你不屑一顾，甚至把微小的变化都归功于张洪。”

“我知道你对我有点感觉，所以有时候真的想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可是我没有胆子。”

说最后的话时，他的眼眸没有了往常的光华，暗淡又深邃。

“我在一直想，我们在一起以后能不能走到最后。如果你没有考上好的一本大学，分到好的专业，你将来能找到多好的工作？我是可以宠着你，但是能爱你多久？我一直把你算在我的未来规划中，可是你总是没心没肺。”

“你千万别在毕业前说喜欢我，你没把我放在你的规划中，可我会因为你的喜欢付出一切。”

松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四月的暖风却像二月寒风刺入我的骨子里。

“到此为止吧！”大叔摆摆手，“还有没几天了，我能帮你的仅仅就是冲刺下高考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他走了，没有回头。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

爸妈离婚有段时间了，只是我一直没说，他们也不会大肆宣扬，所以所有人都让我还是生活在一个很温暖的家庭里。

老爸看了我的一模成绩就觉得我不一定能考得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国，和老妈商量了下，帮我联系了在英国的姐姐，打算把我送去英国。

我死扛着不想去，我想留在国内，这样还能继续缠着大叔。可是他的那番话不只是把我打入了绝境还是击破了我用来蒙蔽自己的堡垒，总之，结果是，我同意了去英国。

于是从三月开始我就在悄悄准备去英国的材料，联系就读高校等等，一切除了班主任没人知道。

五月中旬，我去英国的留学各项事务都已经备置妥当，我毅然登上了去爱丁堡的飞机。

在我之前，班里的女学霸兼文艺委员一模之前就登上了去墨尔本的飞机，她有很多朋友给她送行，还在机场里玩搞怪的自拍，临走的时候看着非常开心。

我除了老爸，没有一个人来送我。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惊讶我的不辞而别，亦或者熟视无睹。

我想再见一眼李铭。

很想。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越来越小的上海，对着玻璃窗中的自己说了“永别”——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在姐姐家里呆了一年后，我借着姐姐朋友的介绍信和还算顺眼的成绩转进了爱丁堡大学的护理学院。

之后的五年，我都没有再联系任何国内朋友，也没去打探过他的消息。

整整五年，我一直沉浸课本里，用高强度的学习麻痹自己。

最开始的一两年我还不甘心，第二年，我拿到了奖学金，我问自己：现在我配得上他了吗？我足够好了吗？我有优秀到让他后悔吗？

然后，我认识了我的导师兼我未来的干爹David，还在社团里结交了很多开朗的好朋友，他们带我认识一个不一样的我，我发现其实在别人眼里的我居然是一个很有凝聚力和创造力的洋娃娃。他们都说我很可爱，连他们的亲人也觉得我很懂事，很乖巧。

脱开一个固定的、死板的环境，其实我真的可以活得很快乐很潇洒。

在这群朋友的引导下，我就渐渐调整了心态，没有再过度追求要比记忆中的李铭学的更好，也不再给自己身上加枷锁。

我按照求了David好久才给我开的小灶，一步一步完成学习及人生规划，虽然不是特别出类拔萃，但是已经足够优秀，还没毕业就有实习过的私人诊所在询问我的就业意向。

当然，每次踏着月色从图书馆出来，我总是忍不住期待会有一通电话，问问我，你那边现在几点了？你是否已经回家了？路上黑吗？需要我陪你聊一会儿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