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凶小语
“郡主大人！我叫吴平铨，久慕郡主殿下的天仙机姿，今日得见，真系三生有幸！小人惶恐，不机可否问郡主讨个签名呀？”
人杰正欲开口，却见平铨不知从何处如疾风般冲将出来，手中还握着一朵野花，满脸讨好之意，恭敬地将花递给血灵郡主谢小语，脸上洋溢着无比真诚的笑容。
旁边那几位炼尸派弟子对此番情景早已司空见惯，并未加以制止，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饶有兴致地瞧着吴平铨。
谢小语从吴平铨手中接过花，幽幽叹息道：
“是一朵美丽的小花，只可惜死得太早，凋零太快。”
言罢，她手上陡然冒出一股幽黑之气。刹那间，那野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须臾间便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见谢小语面带玩味之色紧紧盯着自己，平铨“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
“哈...哈哈，系啊，跟郡主您比起来，它...它羞愧洗了。”
谢小语将夜光杯递予身旁的城主府管家袁辰，修长美腿轻踏地面，而后身姿笔直地站起身来。她身高足有五尺半，实乃一位高挑佳人。
谢小语微微俯身，带着一缕馥郁香风轻轻靠上前去，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问道：
“不知这位吴公子欲让我签于何处呀？”
吴平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神色紧张地高高举起双臂，说道：
“您签我衣服上？但似乎都没有笔墨，要不然下器也行...”
谢小语伸出那有着鲜红指甲的右手，轻柔地握住吴平铨高高举起的手腕，左手缓缓地将他的衣袖撩起，将其手臂裸露在外。
就在谢小语那如柔荑般的手触碰到吴平铨手臂的瞬间，吴平铨只觉一股滑若凝脂的触感传遍四肢百骸，浑身寒毛直竖。抬眼望去，却见谢小语竟对着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吴平铨只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两道殷红的鼻血夺眶而出。
然而，转瞬之间，谢小语脸色骤变。她猛地张开双唇，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双手如铁箍一般紧紧箍住吴平铨，而后仿若一头母狼朝他手臂咬下去！
啊！！！啊！！！
吴平铨惊恐地紧闭双眼，发出了仿若杀猪般的凄厉叫声。呼喊了一阵，却发觉手上并未传来预想中的剧痛...
“大胆！”“放肆！”“小子你要是乱来，灭你满门！”
随着一片愤怒且惊恐的呼喊声传来，吴平铨满心疑惑地睁开双眼，只见谢小语的牙齿距自己手臂仅有一寸之遥，然而她整个人却如被定住一般，保持着张嘴的姿势，一动不动。
再往后瞧，原来是一把染血的杀猪刀已然架在了谢小语的脖颈之上！刀刃散发着凛冽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肌肤，令谢小语如同吴平铨方才那般，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持刀之人对身旁众人的威胁仿若未闻，冷冷说道：
“你若咬他，我就砍了你。”
“人杰，不要冲动！快将刀放下！郡主她并无恶意，只是在与铨儿打趣罢了！”远处的赵大胆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
袁辰站在一旁，此时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也急忙补充说道：
“郡主向来爱开玩笑，对她的崇拜者不会真的下口，至多吓吓人，留个牙印，断然不会留下尸气，少侠切勿误会！”言罢，转头看向谢小语，问道：“郡主，您说是也不是？”
此时谢小语早已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听到府中管家的提醒后，方才回过神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
人杰此前见自己最为熟悉的六师兄即将被那女子咬噬，心中认定这或许是“滥杀无辜”之举，当即抄起刀便冲了过去。因不知对方是否真要取人性命，故而并未贸然动手，只是将刀架于她脖颈之上，隐隐释放出一丝杀气。
此时听闻那女子解释，人杰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暗自思忖，自己还未曾砍过女人的头颅呢。他开口恶狠狠地警告道：
“臭婆娘，你大可试试，究竟是你的牙快，还是我的刀快！”言罢，便将刀收了回去。
“竟敢威胁郡主，我定要吸干你的鲜血！”旁边炼尸派的弟子再也忍耐不住，周身冒着尸气，便欲朝着人杰扑去。
“住手！”袁辰开口喝住了那些抓狂的弟子。想他身为城主府管家，又是炼尸派长老，堂堂金丹期修士，此刻望向人杰的眼神中，却满是疑惑与警惕，开口问道：
“不知这位少侠尊姓大名？”
“袁大人，此乃犬子赵人杰。”赵大胆快步上前，对着城主府众人抱拳行礼，说道：
“小儿自幼眼盲，自幼便跟随其师傅，直至近日《天心我心决》略有小成，方才归家与我团聚。犬子这些年于山野之中潜心修炼，极少与人交往，故而不懂礼数，不明规矩，刚才多有唐突冒犯之处，请各位大人海涵！”
言罢，对着炼尸派众人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此刻，谢小语方彻底回过神来，她恼羞成怒，正欲发难，然而瞧见人杰提刀闭眼之态，脖颈间陡然一凉，身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忙如受惊的小鹿般，躲至袁辰身后，又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了出来。
她先是张牙舞爪，做出一副恐吓模样，紧接着瞪着那通红的双眼，怒气冲冲地喝道：
“你这小贼！刚才凶我？还要杀我？”
人杰刚欲开口，便被满心后怕的赵大胆伸手捂住嘴巴，只听父亲赔着笑说道：
“怎会如此，犬子实则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哈哈……开个玩笑。”
“不成！我定要听他亲口讲来！”谢小语气得直跺脚，伸手指着人杰高声叫嚷道。
人杰虽说眼下诸事懵懂，但绝非愚笨之人，见父亲拼命向自己使着眼色，心中便大致领会了其意图。人杰轻轻拿开父亲的手，轻拍其手背，示意他无需担忧。
他并未正面回应谢小语之问，而是朗声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是来杀人的？还是来帮忙的？”
“若是来帮忙的，就动作快点。若是来杀人的，哼…”人杰直视谢小语，恶狠狠地威胁道：
“随时奉陪到底！”
言毕，他将腰间另一柄杀猪刀握于手中，转身之际，一语道破在场养殖场子弟们的心声：
“还剩三千七百二十九头死猪没处理，实在没心情陪你们在这浪费时间。”
谢小语此前从未遇过态度这般恶劣之人，细算起来，自晨起至今，竟已被这小贼凶了三次！她悄悄伸手戳了戳袁辰的后腰，却见袁辰背着手，轻轻朝她摇了摇头，心中便知此事难以遂愿，当下嘴巴一撅，委屈万分地说道：
“凶什么凶！哼……本郡主本欲瞧瞧这一万多头猪能有多少鲜血，故而好心亲自带队前来相助，你这小贼非但不领情，反倒如此对待本郡主，实在是无理至极！”言罢，转头对着那群炼尸派弟子怒声喝道：
“看什么看！难得碰到这么多血源，还不赶紧去收！一个个跟呆鹅似的站在这，以为自己风姿飒爽啊！”
这几位炼尸派弟子身为先天高手，又是门内真传，平日里所到之处，皆受万人敬仰。如今却被谢小语这般训斥，竟也毫无怨言。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女神郡主。
七人各自取出一个红色小葫芦，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人杰几眼，旋即几个纵身，轻巧地跃至猪舍屋顶之上。他们拔去葫芦盖子，一手托着葫芦，将葫芦口朝下，另一只手快速捏出几个手印，口中轻喝：
“收！”
但见那汇流成河的猪血之中，陡然出现七条血色长蛇，源源不断地涌入那几个小巧的葫芦之内。
人杰见对方遵守约定，便不再多言，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猪舍，继续施展他那精湛的杀猪刀法。
养殖场众人早已对人杰杀猪时那壮观之景习以为常，见炼尸派终于行动，赵公子亦开始劳作，当即欢呼一声，纷纷各就各位，熟练地拿起工具，跟着忙碌起来。
然炼尸派众人此前从未见识过这般场景啊！
谢小语眼见人杰携着一团耀眼刀光闪过，猪舍内一头头死猪瞬间化作一堆堆分类切好的猪肉，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拽着袁辰的袖子喊着：
“袁叔！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那小贼怎么做到的！”
袁辰此刻亦深感震惊，转头向赵大胆问道：
“赵场主，令郎施展的是何种手段？”
赵大胆早已在心中打好腹稿，上前解释道：
“犬子修炼有成归来后，习得一术，名为‘分解术’。此术可借由刀将光线射出，被光线笼罩之物便会被分解。小人粗陋，不过是个杀猪之人，犬子归来后，与他一同钻研此法术，方有了眼前这般景象，我们便将改良后的法术称作‘分解刀’。”
“分解刀！这是法术？世间竟还有这般可怖的法术？”谢小语惊愕不已。
此刻，她回想起之前被人杰将刀架于脖颈之上的那一幕，顿感毛骨悚然！此时再望向远处疯狂庖解猪肉的人杰，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深深的后怕。
“法术法术，之所以叫法术，是因为它打破了常理，能施展法术之人，至少需达先天之境。令郎这般年轻，一身实力却深不可测，实乃天下少有的英杰，赵场主好福气啊！不知令郎的具体修为能否方便透露一二”
“这……”赵大胆心中暗自犯嘀咕，他着实不知施展法术需达先天修为，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大人过奖了，说来惭愧，犬子刚归家不久，其原先的师傅离世甚早，此后皆是他在山上独自修炼，至于如今具体是何修为，他自己与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太清楚。”
“这有何难！待日后闲暇之时，还望赵兄赏个薄面，携令郎莅临城主府一叙。城主大人向来惜才如命，若得知赵公子身怀这般本领，定会扫榻相迎。届时，我们也可助您一臂之力，为令郎测一测具体修为。”袁辰满脸笑意，语气愈发亲和热络，不知不觉间，已然改称赵大胆为“赵兄”。
他目光如炬，凝视着不远处的人杰片刻，而后陡然转过身，手掌有力地拍着赵大胆的肩膀，神情肃穆郑重，缓缓开口道：
“炼尸派的大门，时刻为令郎敞开！我派所拥有的修行功法，直指仙人大道，其精妙程度，丝毫不亚于十四仙门！倘若令郎有意加入，我笃定两位宗主定会欣然收他为亲传弟子。自那时起，令郎便会得到我们整个炼尸派的倾尽全力栽培。
赵兄意下如何？若赵兄不弃，此刻便能拍板定夺！”
辰目光灼灼，如鹰隼般紧紧盯着赵大胆，眼神中满是期待。而身旁的谢小语，虽满心不悦，却仍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暗暗留心着赵大胆的回应。
赵大胆听闻袁辰的一番夸赞之词，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显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然而其内心深处，却潜藏着一丝轻蔑之意。
我儿子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牛一百倍啊！老子最低目标也是让他入十四仙门！况且，你们炼尸派的功法邪门异常，听闻还会影响生育。即便让我儿投身于一个县级门派，我也断不会让他加入你们炼尸派。
中暗自腹诽一番后，赵大胆深知此时不便当面回绝，于是只得面露恭敬之色，开口说道：
“此事我还需回去询问一下犬子的想法，毕竟他此前修习的是《天心我心决》，心中早有前往天心宗拜师学艺的打算。”
袁辰脸色一变，却也知道像人杰这种情况更适合天心宗，不禁暗叹：
“这确实需尊重赵公子的意愿，无论如何，我先前之言依旧算数，炼尸派的大门，始终为令郎敞开。”
没过多久，四徒弟叶若凡便率领着五鬼帮的两百多名弟兄匆匆赶到。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众人齐心协力，经过两个多时辰的紧张劳作，在尸体尚未发臭之前，所有死猪皆被顺利庖解。整理好的猪部件，有的高高悬挂起来，有的整齐地平铺着，将整个养殖场布置得满满当当，一片忙碌景象。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经盐水汆烫并风干处理的猪肉，在这寒冷的气候下，至少可保存半个多月。养殖场历经多年苦心经营，积累了诸多销售渠道，这些猪部件可销往陵郡的各个县市。倘若实在无法售完，还可制成腌肉，虽说价格会低上一些，但好歹能挽回一大笔损失。
此刻，炼尸派众人已将所有猪血妥善收集完毕，正准备踏上归程。田镇尧与赵大胆率领着五鬼帮及两场子弟，在一旁恭敬地欢送炼尸派众人。谢小语满心不情愿地躺入红棺之中，可就在棺盖即将合上之时，她忽地又直起身子，对着人杰恶狠狠地抛下一句狠话：
“小贼！下次休要让本郡主再撞见你，否则定叫你好看！哼！”
在棺盖即将合上之前，谢小语睁着那双血红如血的大眼睛，凑近袁辰，小声地埋怨着问道：
“袁叔，当初那小贼将刀架在我脖颈之上时，您为何不加以阻拦呀？我险些就没命了！”
炼尸派的一众真传弟子，皆满脸疑惑地望着袁辰，他们心中早就藏着这个疑问。要知道，袁辰身为堂堂金丹修士，其与先天期修士之间的差距，不啻天渊。
袁辰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心有余悸，还是感慨良多。他神色复杂难辨，目光缓缓望向远处被众人簇拥着、犹如众星捧月般的人杰，缓缓开口说道：
“这个赵人杰绝非寻常之辈，断不是一般的先天修士可比。就连我，都未能看清他先前的动作，待我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刀已然架在了郡主的脖颈之上。”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