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布衣小鬼
人杰他们走出牙行时，加上江花月在内，身后翠围珠绕地跟了十几位女子，清一色的绣幕芙蓉，气质出众。
九娘给了江花月不少银钱，让她随着几位帮众先去处理她父亲的后事，再回府上。
之前在买办区的最顶层，他们见识到了卢当家说的“一批好货”。
原来，就在昨日，人杰与“年兽”激战之时，朝廷银青光禄大夫魏大人因为妖言惑众，被皇上下令抄家。
魏府所有男人被砍头，豫州京洛的女眷，一部分被送到教坊司做官妓，另一部分被京洛众豪门瓜分。
除了京洛，魏府在荆州陵郡也有一座大宅院，那是他的老家。
魏大人的母亲一直在湘城养老，其犯过错的六房与九房带着膝下庶子、庶女常年待在湘城。人杰战年兽的时候，他们还在天墟第二层观看得津津有味。
老太太因身体不适，今年冬天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断了气。所以在前些日子，魏府长女正好从京洛赶来照顾祖母，结果此次抄家被陵郡的官府一并抓了起来。
抄家的时候，老太太悲愤交加，一口气没提上来。
湘城魏府上下五十一口女眷，尽数被送入本地牙行。牙行准备在初六那天，邀请湘城的各大家族，举行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如今赵人杰来了，不仅有田镇尧亲自作陪，城主府那边也有人打好了招呼，自然是先供他挑选一道。
人杰对此没有太多的意见，都听从九娘安排。
九娘毫不犹豫地将最好的那批一口气打包带走，并让她们当场发下了天道誓言。
那位原魏府的嫡长女---魏妍，被九娘一眼选中，并准备让她担任赵府管家。
魏妍本是这场拍卖会的压轴。她今年三十有七，肌骨莹润，体态风流。她怀有真凡品水莲灵根，有后天九品修为。
她的夫君，去年刚刚进阶金丹期，才刚成为神策军都句判官，前途无量，结果就在这次抄家中惨遭连坐，被一起处死。
最吸引九娘的，是她的学识。
魏妍作为原魏府嫡长女，豪门闺范，自幼博览群书，熟背女德，一举一动端庄典雅，见之忘俗。更重要的是，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朝廷正五品女官，原尚寝局司灯。
即为司灯，别说是小小府苑，就是朝廷的大小事务，礼仪规范，魏妍都了然于胸，因此，选她做赵府管家再合适不过了。
签订了卖身契，九娘将她改名为赵妍。
余下的十一位丫鬟里，有四个是魏家的庶女，曾经的金枝玉叶，千金小姐，都是身怀灵根之辈。九娘给她们分别改名为春香，夏香，秋香，冬香。
春香年纪最大，有二十一岁，嫁过夫婿，夫婿是炼尸派控尸宗的新秀，这次被一起砍头，宗主田海山也无能为力。
夏香与秋香，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均是未出嫁的大家闺秀。其中夏香因为个子高挑，被平铨挑中做通房丫头，成为继彩蝶之后的赵府第二位大丫环，让其他众女心中羡慕。
冬香是最年轻的一个，才九岁。九娘带这种小丫环很有经验，打算先留在身边，好好培养一番。
现场被测出有灵根的还有江花月，她如今去了姓，改名为花月。原来魏家被挑中的那些下人们，还有足足三位身怀灵根的丫鬟，她们被九娘分别改名为好姐，月屏和圆画。
加上花月就是“花好月圆”。
其他四个虽然没有灵根，但也是出类拔萃，比一般丫鬟的综合素质高多了。年轻的三位改名叫晴儿、芋儿和彩儿，年长的改名叫丽姐。
一行人出了牙行，先是浩浩荡荡来到布庄，这间布庄名叫“神衣堂”。
神衣堂里面，全部是女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女瞎子。
有些与常人无异，正在那裁制布料，剪刀纷飞，让人眼花缭乱，周围都尊称她们为“师傅”。
有些可能因为看得不太清楚，做事磕磕碰碰，量尺寸毛毛糙糙，周围都称这些为“学徒”。
还有些眼睛正常的普通人，则是负责接待、打杂、做账。
大家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彩蝶很喜欢一套五彩缤纷的布料，她打算将其改制成霓裳羽衣，让自己化成一只小蝶，绕着主子翩翩起舞。
布庄一过，众人便分道扬镳。
赵妍负责回府打点。她接过九娘递的银子，开始给下人们分配任务。
夏香和冬香跟着人杰来到湘城最大的一家铁匠铺。没过多久，他们就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平铨已经换上了一套八宝夜明铠，腰间插着与人杰那对相仿的百炼玄铁屠刀，整个人显得越发魁梧威猛。
罗横则是双眼冒光地把玩着一把龙纹银光扇。他手持银扇，时收时合，内力催发之下，一式风卷残云惹得树舞叶落尘飞扬。
大家站在门口玩了一会，等着里面的铁匠为祈年量好尺寸，而在他们的身后上方，赫然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大字招牌：
神铁堂！
又是一家天心宗旗下的民间组织！
神铁堂与神衣堂，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湘城商街开设，显然是得到了官府的批准，也经过了谢无僵的允许。
谢无僵为何不让建立神木堂，却同意让天心宗旗下的另外两个堂口在湘城内“招摇撞市”？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两个组织的渗透能力太强了。
木雕匠这种职业，毕竟只是少数，就算本地水平差一点，也不会影响到整座城市的发展。
但裁缝和铁匠不一样，
他们与百姓息息相关，是生活的必需品。
凡是神衣堂大师缝制的衣服，每一件都完美无瑕，天衣无缝。凡是神铁堂大师锻造的铁器，每一把都是神兵利器，百炼之精。
就算眼睁睁看着两堂一直往天心宗输送人才，谢无僵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不敢在陵郡搞特殊化。神衣堂和神铁堂早已遍布十四州，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天心宗的底蕴。
天心宗最恐怖的地方不是他的宗门，而是宗门外那些无孔不入的民间势力。
天心宗总部共设九峰，每座峰各代表了一种神通，也各渗透了一个行业。
其中，盲人有三峰，神木峰，神铁峰，神袍峰。
神木峰设立了民间组织神木堂，收木雕学徒，号称“瞎子雕木”，教习《雕木刀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木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雕心刀”。
神铁峰设立了民间组织神铁堂，收铁匠学徒，号称“瞎子打铁”，教习《锻铁锤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铁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锻心锤”。
神袍峰设立了民间组织神衣堂，收裁缝学徒，号称“瞎子裁衣”，教习《修衣剪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袍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修心剪”。
哑人有三峰，神笑峰，神哭峰，神嚎峰。
神笑峰设立了民间组织神媒堂，收媒婆学徒，号称“哑巴说媒”，教习《甜心箭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笑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甜心弓”。
神哭峰设立了民间组织神哭堂，收丧乐学徒，号称“哑巴哭丧”，教习《伤心萧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哭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伤心萧”。
神嚎峰设立了民间组织神鬼堂，收驱鬼学徒，号称“哑巴骂鬼”，教习《慑心铃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嚎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慑心铃”。
聋人有三峰，神掌峰，神剑锋，神环峰。
神掌峰为朝廷培养细作和探马，号称“聋人打探”，教习《读心掌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掌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读心坠”。
神剑锋为朝廷培养斥候和捕快，号称“聋人听心”，教习《诛心剑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剑锋，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诛心剑”。
神环峰为朝廷培养狱卒，号称“聋人闻意”，教习《乱心环法》，出师后可入天心宗神环峰，未来可炼制本命真器“乱心环”。
以上天心九峰，自然不是创派祖师顾天心最初的做法，而是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不断衍生而成，将其最终完善的是天心宗第十二代祖师，也是唯一一位飞升仙界的男性宗主---狗蛋。
没错，他的名字就叫狗蛋，从小落魄被人称为狗蛋，长大成仙时，还以狗蛋自居。
狗蛋在统治天心宗时，极接地气，他提出“布衣小鬼，如火如水”。他说，只有生在布衣，长于市井，才能成江成海，将天下连成一片。
天心宗的基层门徒就这样全部变成了“五行”、“八作”、“下九流”。
如此做派，因与其他仙门背道而驰，一度受到天下人耻笑。那时候，整个天心宗的弟子都被世人戏称为“布衣小鬼”。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世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耻笑了天心宗的，最后发现他们身边到处都是“布衣小鬼”，甚至会经常求“布衣小鬼”办事。
对天心宗不屑一顾的，最后发现不知何时，神策军、六扇门，乃至各国的武装力量，竟然都与“布衣小鬼”成为了一家人。
如今的天心宗，门徒遍布，背景强大，综合实力排在“三宗”之首，与“二楼”不相上下，甚至隐隐能与“一军”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