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叫他宝贝
灵识扫过，出乎一人一鼠的意料，里面传来一阵清婉动听的声音：
“外面风大，快些进来吧。”
杨可可颇为得意地瞥了贝鲁鲁一眼，而后神色自若，稳步踏入洞府。未曾想，此洞府竟设有精妙的空间术法，入内之后，方觉其中别有一番天地。
整座洞府宽阔无比，足有百丈见方。其墙面由灵玉筑成，流转着月华纹。穹顶之上，镶嵌着仙琉璃，折射出七彩光晕。前厅之中，悬着鲛绡织就的云帐，似烟似雾；后殿之内，垂落着星辉点缀的珠帘，尽显人族独特的建筑风格。
前厅宽敞，面阔三间，后殿则为寝宫，共有五间。正厅之中，设有雅致的座椅、气派的御案以及摆放整齐的书架。中央那千年沉香木制成的御案之上，一座青玉笔山稳稳压着尚未干透的符篆。不远处，一张由九重冰蚕丝精心织就的云床上，端坐着一位女仙。她身着素白绫带，虽无一丝微风，绫带却仿若有灵，自在飘动。
此时，女仙正微笑着细细端详杨可可，待目光落在她手中贝鲁鲁的铃铛上时，不禁面露疑惑，轻声问道：
“慑心铃？”
杨可可身形踉跄，急切地扑跪在云床之前，青葱玉指攥得衣袖生皱，泪珠顺着瓷白面颊滚落，在月白衣襟上晕开点点墨梅。她紧紧揪住女仙的衣袖，声音颤抖着问道：
“您，您可是我的娘亲？”
此刻的杨可可，恰似一只被长久遗弃的小猫，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期盼，可怜兮兮地凝视着女仙。
“不，我并非你娘。”女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摇摇头。
“我爹说，在整个修仙界里，唯有我娘知晓这慑心铃！”杨可可紧紧盯着女仙，两只小手牢牢拽着她的袖子，不甘的泪水无法抑制地簌簌而下。
贝鲁鲁从未见过杨可可如此模样。虽说自见到女仙那一刻起，他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然而此时，终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可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她是这两天才从凡界飞升上来的。你今年也十岁了，算算时间，她确实不可能是你娘...”
“这不可能，不可能。”杨可可松开手，茫然地望着女仙：“爹爹在临终之际，握着这铃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会有假。”
“或许，我知晓一些关于你娘的事情。”女仙看杨可可哭得很伤心，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她的面颊：“你娘应当也是从我们那个世界飞升而来的。”
“真的？”杨可可和贝鲁鲁几乎同时惊喜地问道。
“嗯，我所来自的世间，有一处仙门，名为‘天心宗’，由一代奇人顾天心所创立。顾天心精于练心之术，天生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却凭借非凡的智慧，创出了一门直指仙道的独门功法--《天心我心诀》，能通过闭眼闭口来提升修为。
天心宗向来只招收盲人或聋哑人作为弟子。”
“难怪爹爹曾说，我娘从不开口说话。”杨可可情绪激动，一把抓住女仙的手，兴奋地蹦了两下，高声说道：
“是娘亲，肯定是娘亲！”
“《天心我心诀（入门篇）》，世间众人皆可学习，然而，先天境界之后的功法，便只可传授给本门的真传弟子。在这些高深功法中，不仅包含炼体之法、仙道之术，还可练出九件独门法宝，这些法宝皆可化作本命真器。
你手中的这枚慑心铃，便是其中之一。”
“我有一位闺中密友，正是天心宗本代的首席弟子，其本命真器亦是慑心铃，所以我对这件宝物很熟悉，虽然你的慑心铃器灵已散，但我不会认错的。”
“那您认识我娘亲吗？”
“天心宗自建宗以来，有三位祖师得道成仙，其中有两位女仙人，一位是七万年前的创派祖师顾天心，一位是八千年前的十六代祖师曲灵儿。按道理，你娘就是其中一位了。”
“八千年前...爹爹也就六百多岁，他曾说我娘修为比他高深许多，是人仙境界，却从未提及娘的年岁。人族人仙能活五万年，我娘就是曲灵儿？”
“嗯，看来便是了。”
“其实也未必...”此时，贝鲁鲁怯生生地举起小爪子：
“修仙界一天，凡界一年。八千年前，到修仙界也就...就大概几十年，凡界过了七万年，换成在修仙界也就是...就是...”
贝鲁鲁掰着小短手数不过来。
“一百九十一年！若依此规矩换算，那便是一百九十一年。”杨可可目光炯炯接着道：
“曲灵儿，顾天心，《天心我心诀》，盲哑人，只要在修仙界顺着这些线索，也许就会找到我娘！太好了！我终于找到娘亲的线索了！多谢前辈！”杨可可兴奋得小脸通红，又蹦又跳。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晚辈叫杨可可，这是我的好朋友贝鲁鲁。贝鲁鲁可厉害了，就是他带我来到这里的。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我道号易安，他们皆称我为悲刀，至于原本的姓名，已不想再提，你便唤我李姨吧。”
“李姨，我能经常过来和你玩吗？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还想听您讲述我娘...唔，天心宗，曲灵儿和顾天心的故事。”
“自然可以，你若愿意，便留下来吧。此处清幽宁静，正好与我做个伴儿。”
“那个...”贝鲁鲁又举起了小短手，弱弱地问：“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那个...那个...”
“哎呀，干嘛支支吾吾的！李姨，贝鲁鲁乃是寻宝鼠妖，他感应到您此处藏有一件超级大宝贝。他想着，能否从中吸纳些许宝气！”
“超级大宝贝？”女仙微微一愣。
贝鲁鲁再次凝神感应，随后鬼叫一声，用两只小短手紧紧捂住眼睛，高声叫道：
“就在您体内。”
“我体内？”
女仙再度一怔，旋即绽放出如霁月清风般温婉的笑靥。杨可可与贝鲁鲁望着她，一脸茫然地问道：
“怎么了？”
“李姨，你笑起来真好看。”
女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说道：
“我体内确实藏有宝贝，只是此刻还无法让你们瞧见，尚需再悉心孕养一段时日。”
“孕养一段时日？贝鲁鲁所感应到的宝贝，向来皆是无主之物。李姨，您是在炼化它吗？”
“炼化他？”女仙轻轻一笑，一只手缓缓来回抚摸着腹部，仰起头，目光仿若穿透洞府，望向了天外天的浩瀚星空：
“我不过是助他降临于世罢了。”她脸上满是慈爱与希冀之色：“这世间，无人能够炼化他，无人能够奴役他！他的命运，只由他自己主宰，即便天道，亦无法左右！他必将成为一个举世无双的传奇，也将成为人族的希望。”
“哇，好厉害！不愧是准神器。”杨可可眼中星光点点，期望地问道：
“李姨，您说它是人族的希望，它莫不是专为拯救我们而来？莫非要像神话中的轩辕剑那般，引领人族走向强大，令万族不敢再肆意欺凌？”
“嗯，就像轩辕剑一样。”女仙轻声应道，语气极为温柔。
“轩辕剑！修仙界十大神器！”贝鲁鲁听闻，立刻从杨可可怀中一跃而出，五体投地，恭敬拜道：
“轩辕剑大人，请受小鼠一拜！”
“你这呆瓜！世间已有一把轩辕剑，怎么可能还是轩辕剑呢。”
“若不是轩辕剑，那会是什么？”
“他是一把刀。”此时，女仙依旧仰着头，眼眸中仿若有星光倒影：
“一把让大地沉浮的冷酷之刀。”
“一把让苍天瞩目的不屈之刀。”
“一把能斩断命运的正义之刀。”
“一把引人族自强的无双之刀。”
“轩辕刀大人，请受小鼠一拜！小鼠遇到大人，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之光，终身之愿，只求大人不弃，舍下身段收小鼠为小弟，心情好时，赏那么一丢丢仙宝气，小鼠必言听计从，鞍前马后，助大人横扫万族，平定天下。”贝鲁鲁两只大眼睛里已充满了小星星。
他心中暗忖，此番或许便是鼠生之中最大的转机了。这般堪称逆天的机缘，倘若不牢牢把握，日后必定追悔莫及，抱憾终生。
听闻这般熟悉的话语，杨可可不禁翻了个白眼，然而旋即也急忙跟着附和道：
“还有我！还有我呀！我也要成为轩辕刀大人的小弟！跟随大人一同消灭那些恶徒，为我爹爹报仇雪恨！”
望着慷慨激昂的一人一鼠，女仙觉得颇为有趣。稍作思忖，便向贝鲁鲁说道：
“你这小老鼠，瞧你目光澄澈，不似那奸诈邪恶之徒。能够在不惊动妖族的情形下，将可可带到我这里，倒也算有些本事。若你愿意立下天道誓言，效忠于我体内的宝贝，待其出世之后，我自会设法说服它，收你为小弟，你意下如何？”
“当真？！”贝鲁鲁眼睛陡然一亮，转头望向小女孩，杨可可朝他轻轻颔首示意。贝鲁鲁深吸一口气，“唰”的一声，瞬间显露出三尺高的妖族真身。
呵，好一只憨憨萌鼠。
但见贝鲁鲁身形肉肉圆圆，竟无脖颈之分，鼠脑袋与身体一般大小。脑门上竖着两只毛茸茸的圆耳朵，在那一双明亮如星的大眼睛下方，生着两坨小巧可爱的腮红。再往下，是一颗圆润的小鼻子与人字形的小鼠唇，一颗大板牙从鼠唇间突兀地冒了出来。
他身着一件黄色小马褂，外罩着制式铠甲披风，小肚子上系着一条红腰带，腰带之上挂着一个小兜兜，兜兜上还系着一根铃铛，随着他的动作，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此时，贝鲁鲁“咳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又正了正腰间的腰带。杨可可走上前去，细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小披风。贝鲁鲁刚欲开口，女仙便出言提醒道：
“他可不叫轩辕刀，在其出世之前，你们且唤他宝贝。”
“太清天在上，我寻宝鼠妖贝鲁鲁在此立下天道誓言，待宝贝出世后，愿保守宝贝的秘密，对宝贝永远忠诚，为宝贝效力终身。若违此誓，天魂归天！”话一落音，贝鲁鲁顿觉头顶天魂与一处神秘之地建立起了奇妙联系，心中明白，誓言已然生效。
杨可可刚欲效仿贝鲁鲁立下誓言，却被女仙抬手制止。
“你是人族，便无需立此誓言了。”
杨可可得意地望着贝鲁鲁。贝鲁鲁倒也不恼，只是对着女仙说道：
“大人，有件事想让您帮忙打个招呼，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