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里卡兹
1974年我在墨尔本大学任教,担任该校听力学研究生项目的首任主任。这是一个循证项目,通过将循证科学与循证实践相联系来发展循证思维。其中一门课程是声学,这是一门重要的基础科学,支撑着听力学领域的许多方面。作为一名教师,我对教学内容充满热情,包括简单和复杂的音调、噪音、共振、听觉感知、语音声学、房间声学等主题,每一种都是听力测量、助听器安装、听力康复和聋人教育的基础,并直接应用于听力学和耳聋治疗领域。这个课程中提出的概念,连同其他基础和循证科学,支撑着所有治疗听力受损患者时的循证思维。参与此项目的学生从包括科学、工程、语言学和心理学在内的多个学科中毕业。声学考试简单明了,旨在评估学生对声学的深刻理解。
考试结果呈典型的双峰型,那些对主题有深刻理解的人可以拿到优秀(前15%)或优异(前5%),那些不太理解概念的人只能勉强通过。这是关于深层学习和表层学习差异的一个很好的例子。我的教学有什么问题吗?几年后,我明白了我只是在传递信息。我没有给每个学生足够的时间将信息转化为知识和理解,也没有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诊断”房间里30位研究生持有的误解,我把教学和教师向学生传授“知识”弄混了。我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明白,学习需要努力去理解信息,这转而会促使知识的发展。这个过程使信息变得有意义,并帮助学生构建支撑循证实践的思维概念框架。教师的工作越来越多地偏向于帮助学生理解意义,教师或教科书不再是知识专供者。相反,批判性地分析和比较来自不同来源的信息成为教育的一个重要元素。
教师面临的挑战是审慎地从表面往深处,在学生的发展或表现的各个方面配合他们。教师们总是要面对班上学生之间相当大的差异,在许多地方产生了“个性化学习”的需求,以确保每一位学生都能够充分掌握知识。但个性化的学习方法并没有被更多注意,这可谓是一个挑战——如果教师要满足个别学习者的需求,那么需要的不仅仅是“个性化学习”的修辞,他们需要的是具体技巧来激活学生的认知和思维。
教学是一项最复杂、最具挑战性的职业,对听障儿童的教学是一项尤其复杂的任务。它比一般的学校教学任务包含更多内容,进展情况需要更具体地阐明并监测。教师的专业实践专注于学生个体,并建立在学生当前的表现和发展需求的明确依据上。所有这些都让我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在更广泛的意义上,教学是否以及如何以证据为基础?我们如何从听障教师使用的这些依据中学习?
多年来,我认识了许多专业教师,他们的教育成果是卓越的。来自加拿大的丹尼尔·凌(Daniel Ling)教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聋童口语教学的国际专家。他写了许多关于提高聋童学习能力的文章,他向我介绍了发展性进步、评估、定向教学、正式评估和非正式评估的概念。
1989年,我从医学院换到墨尔本大学教育学院,因为我开始对那些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诊断并植入人工耳蜗的学生们在新环境中的学习状况产生了兴趣,然后我成为教育学院院长,开始有机会将我对教师培育的观察付诸实践。教师培育似乎受到越来越多的批判,因为它过于注重理论,以至于脱离了现实世界。人们普遍认为,有些人天生就是教师。这一论断强化了这样一种观点,即教师培育对那些自然而然走进课堂的人来说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培训过程被太多不必要的学术工作打断,无法真正在实践中应用。
2008年推出的“墨尔本模式”将所有专业课程都提升到了研究生水平,这为我们重新思考新的教学方法提供了机会。教学硕士项目(MTeach)作为对教师培育变革需求的创造性回应,于2008年启动。传统的教师预备项目由大学课程和有限、松散的专业经历或实践教学组成,在我看来,我们一直在重复着平庸。
教学硕士项目是一种范式转变,所培养出的新一代教师将成为干预学派的实践者。通过有效的校际合作,他们能够使用数据来识别和满足单个学习者的学习需求——就像丹尼尔·凌一样。“忘记你在大学里听到的所有东西,我会告诉你所有你需要知道的教学”这一传统理念被打破。这是墨尔本大学30多年来在聋人教育中采用的模式(更多细节见第七章),该模式在1970年至1980年期间发展出了听力学的循证专业知识。这本书提供了一个讨论这些问题的机会,这些问题对我作为听力学家和教育学院院长的发展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