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给一次机会
秦二叔跪坐在秦老夫人下首，低着头，不敢看老娘锐利的眼神，低呐回道：“有人取笑儿子虎父犬子，儿一时生气，失了理智。”
“哼！”秦老夫人重重拍着面前小案几，道：“你拿娘当蠢妇糊弄吗？玉娇，你说！”
秦玉娇一怔，心猛地跳了跳，“祖……祖母，要孙女说什么？”
秦婵瞄着秦玉娇，好奇地上下打量，不明白祖母在问她这草包二姐什么。
秦老夫人眯着眼，看着这装傻充愣的叔侄二人，心里亦是生出急躁、愤怒与忧虑。
“你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就知道瞒不过母亲。”此言一出，秦二叔便不瞒了，叹了口气。
“月前，北蛮小股队伍踏过泗水，倾扰雁城附近的村子，杀害平民百余，大哥派军队出城捕杀北蛮小队，不料敌人目标并非平民，而是这些军队。”
“派出城的军卒大都遇害，唯文国公府的那位嫡子，因身份缘故被敌人抓获。北蛮借此叫阵，逼两军交手。”
“对战时，大哥被一支冷箭射中，至今昏迷不醒。”
“我就知道，沈家人一个招数接一个，肯定是有事发生了！”秦老夫人嘴唇颤抖，眼中满是伤痛与悲拗。
“我的靖儿……”
见秦老夫人面色苍白，秦二叔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又说不出口。
秦玉娇抓住祖母的手，轻轻推拿，温声道：“祖母，您振作一点，眼下父亲尚是昏迷，没有更坏的消息。您是府上的定海神针，您若慌了，那些牛鬼蛇神立刻便会舞到咱秦家面前了！”
秦老夫人身子一颤，几乎瞬间便收敛了那些悲伤与软弱，只是眼角残留的泪痕，还能看出她的担忧与痛心。
“好孩子，你长大了！”秦老夫人反握住孙女的手，竟仿佛能从那小手上汲取到一丝丝的力量一样，这让她混乱的心神平定了下来。
“玉娇说的对，秦家不能乱。别说靖儿昏迷，就算更糟糕的消息传来，我们也不能自乱阵脚！”
早在多年前，秦老夫人就见过秦家男人战死，府里一团糟的状况。
那时，她还只是刚进门不久的新妇。
如今，却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她不能退！不能乱！
秦玉娇见状，微松了一口气，眼中亦满是庆幸。
万幸，此时父亲未死。
思及此，她揭起侧面帘子，冲车外道。
“去将珊瑚带来。”
秦二叔尚不知廊桥上发生的事，皱眉问道：“珊瑚应该是府上的丫鬟吧，叫来作何？”
秦婵张了张嘴，想告状又憋住了。
秦玉娇道：“二叔稍后便知。”
秦二叔只得暂压住心中疑惑。
等到珊瑚浑身湿漉漉地上了马车，扑通跪倒在四人面前，年轻的身姿曲线毕露，秦二叔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默默地偏过头不去看。
秦玉娇轻叹一声，似是失望又似伤心。
珊瑚本来提着的心揪得更紧了，小心翼翼地抬眼，硬着头皮道：“奴婢给主子们请安。”
秦老夫人没有急着发话，拿着檀木小锤，轻轻敲着肩头。
秦婵见状，忙拿过小木锤，为祖母放松。
“冷吗？”秦玉娇见珊瑚神情忐忑，淡淡出声。
珊瑚咬唇，低低“嗯”了一声，又忙认错道：“小姐，珊瑚知道错了。”
秦玉娇轻笑，眼神漠然：“是吗？那你说说，错哪里了？”
珊瑚心一颤，想起不久前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红缨来到自己身旁替小姐传的话——“你啊你，真是糊涂，你自幼跟着小姐，大好的情分我跟紫陌谁都比不得。日后你即便是看上进士，想做官夫人，就凭小姐对你的信任与爱重，那也必是做得的。夫人小姐不说给你金山银山陪嫁，四五千两也肯定有。
“你怎么这么傻，旁人指使什么你都干，就为个翡翠镯子，故意推小姐下水？你看看，事发了有人替你说话吗？有人替你担罪吗？有人替你受罚吗？要不是小姐刚刚身上发冷，心软想起你，你是不是打算真的拿自己个的身子骨为旁人保守秘密！
“傻珊瑚，你当小姐什么不知道。她平日里只是看在夫人面子上，才忍着表小姐和你那拙劣的煽风点火，配合你们跟三小姐斗气，跟沈家走动。你待会儿见了小姐，还是想想怎么交待吧。”
“奴婢不该推小姐……”
“嗯？”秦玉娇挑眉，眼神冷了下来。
珊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眼神，像极了将军杀人时冰冷。
她浑身发颤，不知道是冷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表小姐承诺的荣华富贵和自己的小命哪个更重要？
这一刻珊瑚几乎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快速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放在秦玉娇脚下，一边抹泪一边哭道：“奴婢该死，是表小姐用我父兄的性命要挟，奴婢才不得不听命行事。”
秦玉娇嘴巴微张，眼里尽是不解之色。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落水事件，居然会扯到性命威胁。
“祖母，沈家跟咱们秦家是姻亲，他们挑这种日子，干此等损人不利己的事做什么？”
秦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不急，慢慢听，祖母也想知道，沈家要干什么！”
“继续。”秦玉娇冷冷发声。
珊瑚没听到她的宽慰和原谅，愈发害怕，眼神闪烁，埋头道：“奴婢听命行事，别的一概不……”
“珊瑚！”秦玉娇止住了她的话，道：“有些事，我并非不知，但你自己交代的，和我从别人耳中听到的是两回事。叛主之人，无论苦衷如何，我都不会轻饶。你同我一起长大，看在这个情分，我愿意给一次机会。”
“但，也只有一次！”
事态紧急，她不过是借珊瑚之口，让祖母和二叔知道沈府的算计。
并不是非她不可。
事后，贺嬷嬷、珊瑚还有沈府陪嫁而来的那些奸细，她皆要一一拔除！
珊瑚脊背冷汗直流，从这番话中，她听得出小姐了解的事不少，但她又害怕这是在诈她。
万一是后者，那她泄露秘密，沈家和四皇子都不会轻饶自己。
“奴婢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