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愧疚与补偿
“滴答。”
随着水珠落入水面的声音响起，卢克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目光茫然地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永恒。
直到头痛感逐渐加剧，卢克感觉仿佛有无数银针，不断刺入他的头顶，
刺痛感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潮水般涌来，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直到痛觉完全恢复，卢克的意识也逐渐清晰。
他认出了眼前的场景。
这是他每天早晨醒来时，都会看到的天花板。
那熟悉的纹路，和房梁上的刻痕，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他的房间。
“嘶！”
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一阵比之前更为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卢克不由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怎么会这么痛？’
卢克不明白，明明昏迷前是双手被魔物所伤，为何现在却是头疼得更厉害？
“卢克哥哥？”
一道微弱而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试探的意味。
卢克循声望去，发现床边多了一把，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小巧木椅。
而在那熟悉的木椅之上，还坐着一个可爱的女孩，眼睛睁得大大地，与他对视。
啪嗒！
女孩手中泛黄的绘本掉落在地，
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地，从那双大眼睛中涌出，
犹如两道水帘瀑布一般，将她原本Q弹的粉嫩脸蛋，都给泡得发软发白。
“玛丽？”
看着女孩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卢克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疼痛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卢克哥哥！卢克哥哥！”
得到回应后，女孩如同沙漠中迷路的骆驼，好不容易找到水源之后，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以至于上半身用力过猛，下半身的双腿又无力支撑，
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卢克怀中，双手死死抓着卢克身上的被子，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玛丽还以为，玛丽还以为......”
女孩的声音再度变得哽咽，到得后来已经彻底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只能看到女孩把脑袋抵在卢克怀中，放声大哭。
“乖，别哭了玛丽，我这不是没事吗。”
卢克试图安慰，却发现根本没用，女孩反而哭得更凶了。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发泄出来。
索性卢克也不再说话，尝试着把受伤的手伸出被子，抚摸着女孩柔顺的棕色秀发，静静等待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玛丽哭了不知道多久，或许眼泪都流干了。
卢克只感觉，自己怀中的被子，都从方才的干轻，逐渐变得湿重。
直到这时，玛丽的哭声才逐渐变小，只是还时不时地抽泣几下。
像是秋天入冬前的树叶，你永远不知道那是否是最后一片。
“对了，卢克哥哥醒了，还要告诉诺拉姐姐的。
“诺拉姐姐最近一直都很努力，现在还在忙着练习武技呢。”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玛丽靠自己慢慢退回到椅子上坐着。
卢克本来还想帮忙，却发现自己身体根本使不上劲，刚才能把手抬起来一些就已经是极限了。
“诺拉在外面吗？你要怎么叫她？要不要我帮忙？”
面对卢克接二连三的问题，玛丽摇了摇头，嘿嘿笑着，“用这个。”
只见她趁着刚刚坐回椅子之时，就从身后的木椅靠背上，取下来一根纤细的绳子。
她缓缓拉紧绳子，然后又用力拽了拽，房间外顿时传来一阵微弱的“叮铃”声。
很快，外面响起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并不吵，但是听得出来很着急。
“怎么了玛丽，是卢克他又......”
轻轻地推开门，因为玛丽已经提前侧过身子让开的原因，诺拉一眼就和躺在床上转过头来的卢克对上了视线。
屋内十分安静，时间仿佛在此刻冻结。
“我，我，我，我去叫老师他们。”
等到诺拉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以后，玛丽则是微微歪着小脑袋瓜表示不解。
“真是奇怪，诺拉姐姐不是最关心卢克哥哥的吗？
“怎么现在卢克哥哥醒了，她反而跑掉了呢。”
收回视线，转过头再次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卢克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紧接着又因为放松精神，突然被脑袋里的刺痛袭击了一下，不由一阵龇牙咧嘴的，
“玛丽，你跟我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那天是诺拉姐姐突然说，担心卢克哥哥有危险，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
借着玛丽的讲述转移注意，减缓刺痛的同时，卢克也渐渐了解到，在他晕倒之后的一些事情经过。
自从心有所感的诺拉，背着血淋淋的卢克走出林子后，他已经沉睡了五天时间。
期间是靠着威廉老师的治疗，和诺拉的悉心照顾，卢克才终于熬了过来。
玛丽的声音轻柔而缓慢，担心惊扰了卢克。
她讲述着诺拉怎么哭干了眼泪，讲述着她如何守在卢克身边，如何为卢克做饭熬药和喂食，以及在他昏迷时又是多么刻苦的训练。
卢克安静地听着，默默记在心中。
不久，房间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卢克！卢克！我听小诺拉说你醒了。”
威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来。
这次甚至就连托雷等人都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激动地走到卢克床前，威廉连连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眼神中却藏着一丝救赎。
诺拉则傻笑着站在一旁，双手无处安放，不断抓紧自己的衣服又松开。
直到威廉为卢克做了简单检查，确认他已无大碍后，这才说着要去准备晚餐而离开了房间。
最后是托雷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了卢克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有些僵硬，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安德和卡伦笑着示意后离开，柯林则面无表情地跟上托雷。
无视离去的其他人，威廉独自拿过一把椅子，与玛丽并排坐在卢克床前，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对不起，卢克，这次意外都怪我。
“是我在清理周边魔物时，突然遇上了一头魔兽。
“而我为了节省魔力，解决魔兽时耽误了一些时间，
“导致一只斑尾豹逃出来，并最终造成了这场悲剧。
“所以，作为道歉，我正在为你制作一份补偿礼物。
“预计会在你康复之后，交到你的手上。”
说完，威廉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不要拒绝，卢克，这是你应得的。
“除了你，当时没人可以战胜那只魔物。
“甚至如果不是你拼命击杀了那头斑尾豹，或许你们所有人都会惨遭不测。
“所以，收下吧，卢克，这样起码我能好受一些。”
说到后面，威廉语气近乎哀求，他想起五天前的那件事，依然是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卢克在尝试地脉共鸣，
如果不是他成功吸引了魔物，
如果不是他战胜了斑尾豹，
如果不是......他真的不敢想，会有怎样的结果。
“总之，你能醒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