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蚕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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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铁面具坠地的脆响中，林若璃的银簪深深扎入掌心。北狄军营的火把映着沐风瞳孔里的靛蓝机械纹路，他脖颈断裂处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三百根震颤的冰蚕丝——正是沈姨娘死前绣完最后一针《往生咒》时用的材质。
“丞相的傀儡戏，唱到第几折了？“她哑声冷笑，靴跟碾碎面具残片。赵相从阴影中走出时，手中琉璃盏里游动的冰蚕突然暴起，穿透盏壁刺入她腕脉。剧痛如万蚁噬心，她却盯着冰蚕尾部渗出的靛蓝液体笑得更艳：“原来这就是改良后的赤练牵机蛊......用我三年前埋在诏狱槐树下的药人血养的吧？“
寒风卷着雪粒灌入营帐，冰蚕在她血管中游走的轨迹逐渐显现星图纹路。赵相抚摸着沐风僵硬的机械臂：“好孩子，看看你阿姐的血管里，可还认得这'天狼吞月'的卦象？“他指尖敲击沐风后颈的控制器，齿轮转动声里，林若璃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冰层开裂的脆响。
剧痛突然停滞在心脏位置。她垂眸看见冰蚕正从锁骨钻出，尾端勾着半枚青铜钥匙——正是前世打开太庙地宫的祭器！记忆如毒藤疯长，她猛然想起这钥匙本该在霓裳舞那夜被沐风吞入机械心脏......
“阿姐的记性总这么好。“沐风的声音突然恢复温度，机械臂却狠狠掐住赵相咽喉，“三年前你在我心脏刻控制器时，没发现我偷偷换了齿轮润滑的尸油吗？“他扯开胸膛，腐烂的蛊虫尸骸中裹着真正的青铜钥匙，“毕竟用沈姨娘尸身炼的油，味道实在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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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突然陷入黑暗，三百架神机弩调转方向。林若璃在冰蚕丝割破脸颊的瞬间甩出银簪，簪尖刺入赵相右眼时爆开的不是血花，而是沈姨娘惯用的冷梅香。她突然明白什么，染血的手指插入沐风胸腔，扯出团缠绕冰蚕丝的机械心脏：“你早不是沐风了......这是'偃师'的千机锁！“
爆炸的气浪掀翻营帐，她在雪地里翻滚时攥紧青铜钥匙。冰蚕丝如活物般从雪层下钻出，缠住她脚踝拖向冒着毒烟的深坑。混乱中瞥见沐风残破的身躯正在重组——那些断裂的关节处涌出的不是齿轮，而是与赵相血脉相连的冰蚕！
“阿姐可知冰蚕食何物为生？“沐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雪地上突然浮现三百具冰棺，“它们吃的是林氏女子的心头血......就像你重生那夜，沈姨娘喂你喝下的'还魂汤'。“
记忆如毒刺扎入太阳穴。林若璃在冰面上看见自己躺在刑场血泊中，沈姨娘将青铜钥匙浸入她胸口的画面——那钥匙正吸收她流出的最后一滴血，化为活物钻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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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层轰然碎裂，林若璃坠入太庙地宫。九尊青铜鼎上的狼首雕像同时睁眼，鼎内沸腾的竟是沈姨娘炼制的“还魂汤“。她腕间伤口渗出的血珠坠入鼎中，汤药突然凝成婴儿啼哭的形状。
“这才是真正的你。“赵相的声音从鼎内传出，汤药里浮出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承安三年的双生子祭品......你以为逃得过天命？“
冰蚕丝突然勒紧脖颈，林若璃在窒息中扯断发带。金线牡丹遇血绽放，露出里面绣着的《傀儡夜歌》终章乐谱。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乐谱，音符化作银针击穿冰蚕丝的控制节点。
地宫开始塌陷，她跃上狼首雕像，将青铜钥匙插入狼牙缺口。机关启动的轰鸣声里，三百具冰棺同时开启，每具棺内都躺着个胸口插银针的“林若璃“——那些竟是她重生三年间“死去“的替身！
沐风残破的机械臂突然抓住她脚踝：“阿姐，你才是最后的祭品......“他瞳孔彻底化作冰蓝色，胸腔内爬出密密麻麻的冰蚕，“用你的血，喂饱这些饿了三年的小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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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璃突然将银针插入自己太阳穴。剧痛让记忆如潮水倒灌，她终于看清刑场雨夜的真相——沐风确实为她收尸，但那个往她口中塞蛊虫的“沐风“，是赵相用冰蚕丝操控的傀儡！
冰蚕啃噬心脏的剧痛中，她反手将青铜钥匙刺入沐风眉心。钥匙遇血融化，化作滚烫的金液流入他机械关节：“沐家机关术最后一式......“她咳着血沫轻笑，“叫做'焚心铸魂'。“
沐风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所有冰蚕从他体内爆出，在空中燃成靛色火焰。火光照亮地宫穹顶的星图，林若璃的血在冰面蜿蜒成卦象，与星图完全重合的刹那，九鼎中的“还魂汤“化作血龙卷将她托起。
“赵相可知何为作茧自缚？“她在龙卷中心展开双臂，三百具冰棺中的替身同时睁眼，“你养了十年的冰蚕，吃的可都是我的'死血'......“血龙卷突然炸开，替身们化作血雾吞噬冰蚕，地宫每一寸砖石都开始渗出她调制的“朱颜碎“。
赵相在毒雾中腐烂成白骨时，林若璃接住沐风坠落的机械心脏。那些冰蚕丝正缓缓褪色，露出底下刻着沐氏家徽的青铜齿轮——正是她及笄那年，赠予沐风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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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彻底坍塌前，林若璃抱着沐风残躯跃入暗河。怀中的机械心脏突然跳动，微弱如蝉鸣的《傀儡夜歌》从齿轮间溢出。她摸到心脏内侧的刻痕，借着磷火看清那行小字：“阿姐，我从未背叛。“
暗河尽头浮着玄铁棺椁，棺内整齐叠放着沐风这三年来替换下的机械零件。每个零件内侧都刻着卦象，拼凑起来正是《河防一览图》缺失的堤坝坐标——他竟用自己的身体记录赵相的罪证！
冰蚕毒发作的剧痛中，林若璃将最后三根银针刺入百会穴。记忆如走马灯闪现时，她终于看清沐风被改造那夜的场景：少年死死攥着要送她的牡丹银簪，任由冰蚕啃噬血肉也不肯松开，直到机械覆盖最后一块人皮。
“该醒了......“她捏碎沐风的心脏，取出血肉包裹的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自己心口，所有冰蚕毒突然化作清泉涌出——这才是真正的解药，以操控者心头血为引的太阴炼形术！
暗河水流突然逆转，林若璃在漩涡中睁开淌血的双眼。穹顶星图与血卦共鸣，指引出北境最深处的秘密。怀中的沐风残躯开始消散，最后一片机械齿轮上，晚香玉的纹路绽放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