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李青
“呼~”
阳光泄泄融融,从地牢的门缝里渗出,黄灿灿的洒在地上,像是用金子铺成的道路,奢华美丽质感层层叠叠,仿佛只要踏上去便能步入登仙长阶。
带着微微热气的夏风吹了进来,把专属于地牢的那种腐烂臭味稀释,任馋只觉得身上因为长期不见光照的阴冷潮湿之气在慢慢消退。
“这透着自由与芳香的空气啊~”
尽管从任馋的观感来看,他待在牢里的时间并不算长,从穿越到离开地牢甚至还不到24小时,却依旧打心底地生出几分欢欣雀跃,外加一丝丝莫名其妙的解脱感。
这就好像进到没有喷洒空气清新剂的公共厕所,各种腌臜臭味聚集到一起,哪怕只是吸上一口气,也总会感觉身体怪怪的害怕生病,又或者想象力比较好,认为这种带着怪味的空气是不可名状的液体固体蒸发或者升华来的。
反正任馋每次进环境恶劣的地方上厕所,都会事先憋一口气,争取在一分钟之内解决问题,然后马不停蹄地逃出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等缓过来了再重新进去洗干净手。
幽暗深邃的狭小区域天生会让人心生不安,每个人都渴望着光明。
伸出右手捧起一米阳光,温暖传递到指尖,任馋的心神刚有些放松,便听到破空声从不远处传来。
身形闪动,任馋向旁边移开一步,这才堪堪避过这突然袭来的凶器。
那是一支箭矢,尾部绑着的羽毛柔顺而整齐,只可惜因为布满灰尘的缘故看上去有些脏,应当很久没被人拿出来保养使用了,但它本身的做工非常不错。
脸颊微微传来刺痛,应该是被划到了,但伤口并不深。
血奴词条的痛觉削弱非常便捷智能,任馋之前在地牢里拼杀狱卒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他不会因为痛觉被削弱就忽视掉新增的伤口。痛觉削弱是为了不影响他的战斗,如果因此导致严重的伤口迟迟不能发现,那就本末倒置了。
“这个位置......”
任馋心里有些后怕,如果他刚才没避开的话,这一箭说不定就要射到他眼睛里了。
饮血刀的汲血化生并非万能,像一些皮外伤只要生命能量足够倒是可以直接治愈,但像眼球受损、脏器缺失之类的重伤就不一定了——他的手筋脚筋到现在还没修复呢!
乒铃乓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听着比钟声更清脆、比锣声更短促,只是传导耳朵里便让人生出紧张的情绪。
任馋拉着地牢大门的扶手,缩在门后面往外瞧,准备一有不对就立刻躲进去,他可不想再被箭射到。
然而,当目光探出地牢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地牢里的狱卒仅仅只是开胃菜罢了,外面有更多!
......
...
李青捏着手里的木牌,有些尴尬地瞟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同僚。
他这把掼蛋估计又要输了。
抖了抖腿,他稍微掂量了一下裤兜里的碎银——上周刚发的月俸好像又要花光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地牢的缘故,狱卒的吏员福利都还算不错,吃喝都由官府承担开销,他就算这个月的钱花光了,也不会沦落到挨饿的境地,实在不行也能蹭蹭同僚嘛!
而且这说不定还是件好事,没月俸之后就算被拉来游戏,也可以坦然说自己没钱。
李青其实不太喜欢玩掼蛋,或者说他不喜欢任何涉及到钱的东西。
只是同僚非常热情,也没人跳出来说不想玩,这种情况下他再拒绝的话就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嗯,这个月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再被邀请的时候他一定要说出拒绝的话。
唉,说到底也都怪这狱卒的工作太简单,总共就一个血奴需要看押,而且上面还强制要求自己这些吏员不允许擅离职守,工作时间必须待在岗位上,不管在干什么事情,只要他们人在就行。
真是难以理解这种人的脑子,明明都默许狱卒贪掉原本应该花在血奴身上的费用了,为什么还要搞这种稀奇古怪的规定,做这些表面工作有意义吗?
李青摇了摇头,眼前浮现起那个浑身是伤的囚犯。
他刚当狱卒的时候其实对这小子还有些同情的,但时间长了,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气,不管是对生活的也好对领导的也罢,总之情绪变得不那么稳定了,再加上同僚几番怂恿,最后也是握起水火棍,将那囚犯当做了沙包。
还真别说,这血奴的自愈能力强到离谱,今天还浑身是伤看上去非常凄惨,到了他下次轮班的时候就又恢复如初了。
“小李,该你出牌了,到底要不要啊!”
左右两边的同僚笑着催促,他们眼里透着贪婪的光,李青看的分明,知道他们是想把自己口袋里最后几块碎银都抢走。
但他又能怎么反抗呢?
坐在李青对面的那个瘦弱小子是他的队友,也同样是被裹挟着来玩掼蛋的后辈。
那家伙的牌技比起李青更是不如,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是李青自己一人对抗两个老手。
这后辈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畜生,平时被老登们欺负的时候缩起来什么反抗的话都说不出,别人让他干嘛就干嘛,看上去连骨头都软掉了,完全硬不起来。
如果他能鼓起勇气说出拒绝的话,李青自然也就有底气跟着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而一旦到这家伙轮班的时候,便会把心里的火气全都发泄到血奴上,听说给他配的水火棍都敲断了三根,负责后勤的狱卒都抱怨过好几次了。
也就那个血奴呆愣愣地没有反应,不然就算隔着数十道墙以及深邃的土壤,被暴揍的哭喊声估计在外面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咦,好像还真听到什么惨叫了。
李青觉得自己幻听了,这处地牢自始至终都未曾起过什么波澜,多半是输钱输出幻觉来了。
目光从两个虎视眈眈的同僚身上扫过,欺软怕硬的后辈则低着头谁都不看,李青正准备投降认输,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又陌生的报警声。
“这是......”
三个狱卒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对这个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那是入职培训时听过的地牢警报,只有在有人越狱的时候才会响起。
这鬼地方还有人能逃出来?
就连那个埋头自闭的瘦弱小子也惊讶地抬起头,眼神和表情中满是不解。
李青当即放下手里的木质牌,一手烂牌啪嗒啪嗒地落在桌面上,乱糟糟地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