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记忆洪流

一阵白光，然后是坠落感。陈晟一感觉自己正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还有闲心思考：“这次加速度好像比上次快0.8m/s²...“

“啪！“

他摔在一片纯白空间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地面，只有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环绕四周。最近的那块碎片里，五岁的他正在画向日葵，父亲的白大褂衣角闪过画面边缘。

“欢迎来到缓冲区。“金光陈晟一站在不远处，身体逐渐透明，“记忆种子最后的保护层。“

“这是哪？“陈晟一起身时，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变透明。

“你的潜意识。董事会攻破了前八层虚拟防护，这是最后的记忆堡垒。“金光指向远处发光的门，“出口在那儿，但你需要先重组核心记忆。“

随着他的话语，空间里浮现出三个漂浮的平台，分别标着“父亲“、“Epione“和“自我认知“。

“选错会怎样？“

金光陈晟一露出诡异的微笑：“变成白痴？或者更糟糕的是成为董事会的完美实验体。“说完他就完全消散了。

警报声突然响彻空间：

【入侵警报】

【清除程序激活】

三个平台同时伸出光路连接中央。陈晟一刚踏上“父亲“平台，周围就变成了实验室景象。年轻的陈明远正在记录数据，而五岁的他坐在角落画画。

“记忆种子不仅是存储设备。“父亲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它能重构物质，因为记忆本就是世界的源代码。“

画面突然扭曲，穿黑西装的无面人出现在实验室里：“陈博士，董事会要求立即终止实验。“

小陈晟一好奇地抬头：“爸爸，他们没有脸诶。“

“因为他们是空洞的程序。“父亲抱起儿子，“只懂得执行命令。“

无面人们同时举起控制器：“最后警告。“

接下来的画面让陈晟一胃部绞痛——爆炸、浓烟、父亲将他推出窗外，而某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抓住了他的手...

【记忆验证通过】

【权限升级：管理员Y】

空间突然扩展，第二个平台自动连接。这次是间儿童病房，苏雨晴或者说小Epione正趴在床边画画。她手腕上连着数据线，病号服背后印着“E-001“。

“你不疼吗？“小陈晟一指着她手臂上的针孔。

小女孩摇头：“我是特别的！陈叔叔说我的代码能治愈所有创伤。“她展示画作——三个手牵手的小人，“这是你，我和陈叔叔。“

画面外突然传来机械音：“Epione-01，立即终止情感模拟。“

小女孩的身体突然僵直，眼睛变成数据流的蓝色：“指令接收。删除情感模块。“但她的手悄悄把画塞给了小陈晟一。

【记忆验证通过】

【完整权限解锁】

所有碎片突然向陈晟一涌来。他看见自己被养父母收养、上学、工作...每个重要时刻，都有个穿护工服的女孩在远处观望——是长大的Epione，她一直在现实世界守护着他。

最后的平台浮现出陈晟一从未见过的场景：他躺在某间实验室的医疗舱里，身上插满管子，而苏雨晴正用园艺剪与警卫搏斗。背景中，穿白大褂的父亲被锁在透明容器中。

“这就是...现实？“

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无面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自我认知是最危险的记忆。清除它。“

无数黑色触手从虚空伸出，缠绕住陈晟一的身体。他拼命挣扎，皮肤下的金光越来越弱。就在即将被吞噬的瞬间，某个记忆碎片突然发光，是Epione塞给他的那幅画。

三个手牵手的小人发出耀眼光芒，触手如遭雷击般退缩。陈晟一抓住机会冲向光门，耳边响起Epione的声音：

“醒来，CSY！“

医疗舱的液体呛入肺部时，陈晟一意识到两件事：一是真正的身体比虚拟的疼十倍，二是有人正用园艺剪抵着他脖子。

“敢动就剪了你。“浑身是血的苏雨晴喘着粗气，“先回答验证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拿什么对付老太太？“

陈晟一咳出蓝色营养液：“彩...彩虹糖...“

园艺剪哐当掉地。真实的、有温度的苏雨晴抱住他嚎啕大哭：“你个白痴！在虚拟层玩得很开心是吧！“

陈晟一的视线越过她肩膀，看到医疗舱外的标签：「向日葵计划：最终阶段」。更远处，父亲被囚禁在某个透明装置里，正对他做口型：

“关闭主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