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耐久A,小子,随便浪
诸葛青悄然吸了口气,那口气入腹,却未能平息心湖中哪怕半分涟漪。
他自幼修习武侯奇门,于阵法一道浸淫二十余载,何曾见过如此破阵之法?
对方那几步,看似散漫,却每一步都踏在阵法气机流转最滞涩、最薄弱之处,仿佛这精妙绝伦的八门金锁,在他眼中竟是处处漏洞,不值一提。
“路兄这身手,”诸葛青再度深吸一口气,似要将满腔的惊涛骇浪都压入丹田,“确是我诸葛青眼拙,小觑了天下英雄。”言罢,他眸光一凝,双手诀印再生玄奥变化,
不再固守阵法,而是将武侯奇门之术,化作诸般凌厉攻势,信手拈来。此乃武侯奇门,一旦铺开,便如画地为牢,我即方位,我即吉凶。
“巽字·听风吟!”
一声轻喝,无形之风环绕其身,既听八方动静,亦观敌手气机流转,欲探路明非虚实。
然风过无痕,镜亦无相。
路明非依旧是那般懒散模样,一身气息混混沌沌,仿佛深潭不可测,任那清风如何拂动,明镜如何映照,也探不出、照不破半点端倪。
诸葛青心中一凛,此人竟能内敛气息至斯,或是身怀异宝,隔绝探查?
念头未落,诸葛青指尖轻捻,攻势再起:“巽字·风绳!”
数道青色气劲自指尖弹出,破空有声,化作柔韧长索,分从不同方位,兜头盖脸便要将路明非捆缚。
此绳看似无形,实则韧不可断,一旦缠实,便如入蛛网,越挣越紧。
路明非眼皮也未曾抬上半分,只是肩头随意一晃,周身似有无形气罩一荡而过,那数道风绳尚未及身,便如同撞上烧红的烙铁,嗤嗤几声轻响,无声消解,化作几缕青烟飘散。
其势之巧,仿佛是他身上那件破旧T恤自带了某种“万法不侵”的异能。
“好个路明非!”诸葛青见状,心中愈发凝重,手上却不慢分毫。
“离字·赤练!”
他并指如剑,向前一点,一道炽热红光如赤色长蛇,猛然自指尖窜出,撕裂空气,带着焚金融铁之高温,以及毒蛇吐信般的阴狠,直奔路明非面门。
此招迅猛绝伦,寻常异人莫说抵挡,便是看清轨迹亦是千难万难。
路明非却似早有所料,在那赤练及体的刹那,脚下看似随意地一错,身形便以一种凡人绝难做到的扭曲角度避开锋芒,那赤练几乎是擦着他鼻尖掠过,只卷起他几根额前乱发,却连半分油皮也未曾擦破。
旁人看来,这一避凶险万分,只在毫厘之间,他却像夏日午后躲过一只扰人蚊蝇般随意自然。
诸葛青眉头紧锁,这路明非看似处处破绽,周身皆空门,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匪夷所思、最不合常理的方式化解自家攻势。
是巧合?抑或是其身法已臻化境,返璞归真,大巧不工?
“兑字·黑琉璃!”
他双掌猛然一拍,面前空气陡然凝结,化作数面漆黑晶片,其色如墨,其质如琉璃,边缘却锋利如神兵刃口,呼啸旋转着斩向路明非周身上下。此黑琉璃非但锋锐,更兼有破炁之效。
路明非依旧不闪不避,只是伸出那只看上去有些瘦弱、指节分明的手,五指张开,随意一捞一拨。只听“叮叮当当”几声玉石碎裂般的脆响,那足以削金断玉、碎石分浪的黑琉璃晶片,竟被他像拨弄几块顽童投掷的碎瓦一般,轻描淡写地尽数拨落在地,未伤他分毫皮肉。
“莫非此人真是铜皮铁骨不成?”观战者中已有人按捺不住,暗自咋舌。先前那般破阵已是惊世骇俗,此刻这般视奇门法术如无物,更是闻所未闻。
诸葛青眼中精光更盛,先前那丝讶异已化作滔天战意,今日不将此人底细试出,他焉能甘休!
“艮字·昆仑!”
他猛地一跺右脚,整个青石演武台似乎都为之剧烈震颤。
一股沉凝厚重至极的土行元气自地底汹涌抽出,在他引导下,于路明非头顶上方急速凝聚,转瞬之间,竟化作一座巍峨山嶽虚影,虽是虚影,却带着万钧之重、镇压一切之势,当头便向路明非狠狠压下!
此招一出,场中空气都仿佛凝固,压得人胸闷欲裂,喘不过气来。
路明非终于稍稍认真了些,或者说,是觉得这山嶽虚影有些碍事,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他抬起头,看着那泰山压顶般轰然落下的虚影,依旧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拳头,向上,看似轻飘飘地一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远胜先前任何一次碰撞。
那巍峨的昆仑山嶽虚影,竟被他这看似随意的一拳顶得生生顿在半空,随即自拳锋接触点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并迅速蔓延至整个山体。
下一刹那,山嶽虚影轰然爆开,如被巨力从内部引爆,化作漫天黄光光点,如骤雨般洒落消散!而他,拳头依旧举在那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掸去肩头灰尘般的小事。
“这……这还是人吗?!”看台上有人失声惊呼,险些从座位上跌将下来。
诸葛青脸色已有些苍白,这已非单纯的技巧高低可以解释,而是绝对力量与绝对防御上的碾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与那份难以置信。
“艮字·土瀑!”
随着他手印疾速变幻,口中念念有词,路明非脚下坚硬的青石板毫无征兆地寸寸碎裂,无数土石翻涌而上,如同地龙翻身,化作汹涌澎湃的土石狂潮,要将其彻底吞噬活埋。
路明非依旧只是脚下随意一跺,那汹涌扑来的土石竟如遇到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屏障,轰然倒卷而回,反将诸葛青逼得向后连退了三大步,方才稳住身形,狼狈不堪。
诸葛青指尖已有冷汗沁出,额角青筋隐现,却听路明非有些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他耳中:“还没完没了了?我赶着回去睡觉呢。”
此言一出,诸葛青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他堂堂武侯派年轻一代翘楚,竟被人如此轻视!
“坎字·水弹!”
强压怒火,诸葛青指诀再变,数枚婴儿拳头大小、湛蓝深邃的水球凭空而现,每一枚皆高速旋转,带着洞穿金石的恐怖穿透力,分从不同角度,攒射路明非周身要害。
路明非这次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任那数枚水弹及体,只听“噗!噗!噗!”几声败絮般的闷响,水弹竟如泥牛入海,撞在他身上便瞬间溃散,未曾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连那件不知洗过多少回的旧T恤都未曾湿了分毫。
路鸣泽那句“耐久A,小子,随便浪”,此刻看来,当真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