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霄女修
山坳里藏着一小片湿地。
几株寒冰莲明明是当打之年，眼下却弯腰驼背，莲蓬都快埋进莲叶里。
湿地边缘的老年杂草，都比它长得精神体面。
“好不容易找到几株寒冰莲，没想到几天没来，竟变成这个死样子，这可怎么办？”
身穿白裙，肩披红带的李路瑶弯腰观察着眼前半开半合的莲叶。
透过间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莲叶下，还藏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蓝莲花。
“这是……冰莲花？”
李路瑶眼前一亮，正要伸手拨开莲叶，身后突然传来一丝动静。
山雾悄然弥漫，刚才的细微动静，莫名没了踪影。
只可惜入微境的五感极其敏锐，尽管比不上神识内视乾坤的神异，但对周围环境的洞察力，其实相差无几。
李路瑶双目入微，蓦然回身，“谁在那里！”
陈阳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脚下被踩碎的枯枝，悔恨莫及。
就在刚刚，他找到此地之时。
发现地上似有脚印，当即停止行进，张口吐出一些雾团。
趁着白雾弥漫，悄无声息藏于暗处，观察了片刻，便听见前方湿地区域有人在言语。
由于视线阻挡，无法辨别在场人数。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抓住机会开溜的他，一不留神，踩断了地上的枯枝。
没等多想，一阵寒风从身后卷来，将他带到了湿地。
幽影藤的雾气虽能藏匿身形，却抵挡不了法术。
“鬼鬼祟祟，想干什么？”李路瑶掐着法印，寒风形同大手，擒着陈阳不放。
身体悬空，陈阳也是胆战心惊，不敢贸然直视，连忙开口解释：“仙子息怒，在下只是路经此地，别无恶意。”
双眸入微，扫了个遍，李路瑶熏眉微蹙，放下了戒心。
只是个普通凡人，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不足为虑。
还好自己没下死手，不然可能一招就毙命了。
“仙子若有心栽培寒冰莲，在下或有办法。”
生死只在一念间，陈阳见对方迟迟不肯松手，被迫无奈拿寒冰莲当救命稻草。
“什么办法？”李路瑶盯着这个可疑的凡人。
“能否先…放开在下？”陈阳故作痛苦，博取同情。
效果显著，真打动了对方。
寒风散去，陈阳踉跄落地。
“多谢仙子不杀之恩。”陈阳低头一拜，始终不敢看对方一眼。
李路瑶见此人识相，也不再为难，只是将信将疑，“哼，你区区一个凡人，能有什么办法？”
寒冰莲的种子很常见，但受环境限制，培育极其困难，因此种子的价格十分低廉。
大多散修都会随身备一袋种子，哪天碰见合适的地方，便撒上一把，当作长远投资。
万一成了呢？
可惜投资成功者，少之又少。
所谓此消彼长，成熟寒冰莲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甚至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可否，让在下先看看这寒冰莲。”陈阳斟酌道。
“行，给你看。”李路瑶让开身子，双手抱胸。
入微的目光锁定陈阳，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陈阳暗暗叫苦，入微境的气息无法入体，却能依附在体表，此刻他身上，就像有一群蚂蚁在皮肤上爬行。
好在雾团隐匿了灵力，不然对方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几株寒冰莲，明明是原主种下的一笔投资。
现在却只能用来保命。
“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后果自负。”李路瑶冷声提醒。
若有若无的气息无可阻挡，只能任由它们在身上游来游去。
陈阳不敢再胡思乱想，缓步上前，端详起来。
寒冰莲是炼制冰属性丹药的辅药，对于修炼冰系功法的修士大有裨益。
可惜看样子，发育状况不太好。
归根到底，还是环境所致。
陈阳蹲下身，轻轻触碰莲叶。
【冷...但不够冷......】
沉思片刻，他从储物袋里取出原主用剩的冰纹石，在湿地边缘刨开一个小坑，将之轻轻埋入。
这本是原主用来培育霜心草的，结果发现霜心草与寻常阴性灵植不同，它喜热厌寒。
因此这块冰纹石，投资失败。
不过此刻，却正好派上了用场。
冰纹石散发的寒气融合湿地的灵气，让环境更接近寒心莲的适宜生长低温。
片刻过后，湿地表面凝结出冰花。
与此同时，内敛的莲叶也微微张开了一些。
弯腰驼背的莲蓬，也隐约有了抬头挺胸的迹象。
陈阳微微侧目，扫了眼莲叶下的蓝莲花，不禁心头一颤。
成熟的寒冰莲很稀有，开花的寒冰莲更稀有。
一朵冰莲花，价值不菲，查阅原主记忆都不知究竟价格几何。
可惜了。
全给她人做了嫁衣。
思忖间，冰莲花散出一股清香，随着呼吸被陈阳摄入体内。
灵根再次迎来洗礼，由内到外彻底净化。
意想不到的蜕变，让陈阳久久不能平静。
然而他刚转过身，一把飞剑便悬在眼前。
“原来你不是凡人！”李路瑶目光警惕，上下打量着。
“仙子息怒，在下从未说过自己是凡人。”陈阳一脸委屈，这才反应过来，紧忙解释。
“你说的也对。”李路瑶若有所思，旋即收起飞剑。
“让开。”
她上前查看寒冰莲的状况，顿时又惊又喜。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璐瑶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阳。
没想到让她头疼的难题，竟被这家伙三两下便解决了。
“这几株寒冰莲长期生长在阴湿之地，环境突然降温，自然有些改善。”陈阳挪步解释：
“就像沙漠里干渴的植物，只需浇几滴水，便能再撑一段时间。”
“所以这样就解决了？”李璐瑶看着状况好转的寒冰莲，两眼放光。
陈阳斟酌一下，摇头坦言：“冰纹石寒性有限，一块远远不够，如果能弄来多些，加上聚灵阵法自然培育，假以时日，方能成熟。”
“懂得挺多嘛，你是这的散修？”解决了烦恼，李璐瑶心花路放，不仅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说话也熟络起来。
“仙子好眼力。”陈阳点头。
“那还用说，我乃赤霄门弟子李路瑶，你叫什么？”
“陈阳。”
“行，我记住你了。”李路瑶起身一拍储物袋，递来两块灵石，“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灵石，就当作谢礼。”
陈阳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看那两块灵石，尽管怦然心动，但也不敢贸然去拿。
因果因果，天知道拿了会发生什么。
“仙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路瑶直接将丹药塞到他手里，“少废话，本姑娘从不欠人情，给你就拿着。”
几株即将长成的寒冰莲，就换来区区两块灵石，妥妥的赔本买卖。
陈阳此刻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多谢仙子。”陈阳被逼无奈，只好收下。
堂堂赤霄门弟子，出手竟如此吝啬，但凡多给几块，自己都心甘情愿。
看样子以后遇上赤霄门的人，最好躲着点。
想到这里，陈阳抬头看了眼对方。
灵动的眸子，精雕细琢的五官，倾国倾城四个字，在此刻都显得有些俗气。
正要多看两眼，但见对方目光转变，赶忙低头。
“你记着，这寒冰莲本是无主之物，此地既然被我发现，那便是我的。”
李路瑶说得理所当然，“你回去若敢四处张扬，我必杀你。”
先到先得，是修真界耳熟能详的法则之一。
在此之上，还有另一个法则。
天地灵宝，有能者居之。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一点，陈阳再清楚不过，他当即竖指承诺，“在下如敢乱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算你识趣。”
话音未落，寒风席卷，陈阳被抛进了山野。
心脏狂跳，有惊无险。
陈阳环顾四周，寒风早已散去。
他紧紧攥着手里两块灵石，一言不发。
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何时才到头。